我连客套都来不及,已经一个箭步嗖地窜了进去。
光速上完厕所,我整个人身心都得到了释放,终于可以气定神闲,以重获新生的姿态走出来。
“没事没事。”
辰叔笑道:“憋坏了吧。不要最后一秒才去洗手间,对身体不好,这坏习惯都说过你多少次了。”
他衣服还未全穿好,我一眼看见他胸口有一个并不特别大,但十分狰狞的疤痕。
那痕迹把我吓了一跳。
我指着他:“这是……”
“哦……这个吗,”他低头看了看,说,“没什么,以前受过伤。”
“枪伤吗?!”
“嗯。”
“天啊……”
打在那里,心脏的位置,而他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跟我说话。
我惊疑不定,问:“居然……没事吗?”
“有事啊,”他笑道,“我有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吧,失去意识。”
“……”
“因为脑部缺氧的缘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也变得不太好使了。老记不住事情。昨晚陆风帮我把那炉子修好了,我说‘天喽,你什么时候修好的!’,结果今天早上,我用炉子的时候,又说‘天喽,你什么时候修好的’,把陆风都给逗乐了,他说就跟在看场景回放一样。”
“……”
我笑不出来。
我想起自己那时候,冲着他说“你读了这么多书,也没见得多有用”,想起他那一刻的表情。
我那颗没血没泪的心,也突然生出一种汹涌的愧疚。
这样戳人家伤疤,我是有多混账啊。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故,他现在应该可以过得很不错吧,早二十年,X大毕业生的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哪至于沦落成这样。
人生真是无常。
我只能说:“你有个很优秀的儿子呢,不用担心,他可以给你养老。”
“啊,”他真心实意,又有些腼腆地微笑了,“他是比我强多了。”
“那……你夫人呢?”
他说:“癌症去世了。”
“……”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聊了,“哦,那个,你儿子那么出色,爷爷奶奶也会很高兴的……”
他顿了一下,说:“我爸去得早。我刚毕业工作没两年,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我妈也走了。”
“……”
他低声说:“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