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医生出来,便见得卓文扬还坐在候诊室里等着我,他闻声望向我,问道:“怎么样?”
我比了个OK的手势:“很顺利。”
“是吗?那很棒,”他看穿了我这个学渣的急于求成一般,微笑道,“不过这个不用急着有效果的,慢慢来,你别有压力。”
“嗯嗯。”
他又说:“我们去走走吧,随便逛一逛。你太久没出来放松了,也是对情绪有影响的。”
这附近有个景区,因而也必不可少地有着小吃一条街,我们在黄昏的霞光里行走着,看着两侧各种各样的餐饮招牌,和沿路摊位上滋滋作响的炸鸡排,铁板烧,章鱼小丸子……
大概是我眼珠子滴溜溜到处转得太明显了,卓文扬问:“你有想吃什么吗?”
我故作矜持:“这些好像不健康吧,等等辰叔要骂我的。”
他微笑着说:“偶尔破例没关系的。”
“那我想吃烤鱿鱼!”
他笑道:“好。”
暮光里他带着浅浅笑容的脸,和新烤好的鲜鱿鱼在唇舌上的滚烫触感,是这一天太阳沉下去之前最后的温暖。
白天的心理咨询做得不错,倾诉过后心情确实轻松了很多,因此我充满了不再做噩梦的自信。
然而等晚上睡意席卷了我,在困倦的浪潮里载浮载沉的时候,我又梦见了一样的场景。
这梦里我依旧被牢牢压着,呜咽着,所有的挣扎都徒增痛苦又徒劳,火烧般的感觉在四肢蔓延开来,我好像身在炼狱。
我拼命,拼命地,用尽全身力气想睁开眼睛,想摆脱这黑暗。
而这一次,我睁开眼了。
我从噩梦里猛地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我手脚冰冷,却感觉得到汗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我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着颤。
梦里那个人的脸,并不是陆风。
他是程亦辰。
第七十四章
我全身僵硬地坐了很久,四肢像是无法动弹,却一直在打着冷战。
康复的那段时间里,我脑子里也曾闪回过很多奇怪的画面。我当时以为那只是无中生有的噩梦,或者幻象。
现在我明白了,那并不是。
那些碎片拼接起来,如此真实,又清晰。
那是我失去过的记忆。
阴天的光线让房间里显得又暗又冷,架子投下来的阴影扭曲而诡异,使得这地方看起来像个什么怪物的巢穴。
我在这阴暗湿冷里,慢慢地想起了更多更多关于过去的事。
它们就像一群黑色的细蛇一样,无声地,陆续地,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