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愣。
“你都给忙忘啦?”司机说,“哎,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太拼了。跟我女儿一样,她过年也忙得回不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给我拜个年呢。”
我呆了一会儿。
原来已经快过年了。
真快啊。
上一次过年的时候,我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大餐,柯洛杀的锦绣龙虾,卓文扬剥的蟹腿肉,然后我们还啃了甘蔗,一起在窗口看烟花。
我还收到了卓文扬的红包,我一直把它压在枕头下面。走的时候也没带上。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快乐。
但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口,我一推开车门,就毫无防备地被外面湿冷透骨的寒风吹得牙齿打颤。
司机大叔又开始叹气,再三嘱咐我要记得买个厚外套,又叫我一个人过年也要吃好点。
我掏出现金付了车钱,跟他说不用找零。
“哎,那怎么行,我得找你三十……”
“真不用找了,拿着吧,”我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他笑了,特别开心地对我说,“谢谢你啊。”
“……”
我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去年的大年夜,迎完新年,那个男人还微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啊,小竟。”
天愈发地冷了,我一个人站在风里。酒店灯火通明的大门明明就在面前,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迷路了。
这一路,我并没有像程亦晨叮嘱我的那样,弃用自己的银行卡和证件,隐姓埋名。我一直都在大大方方地使用那些会导致自己被追踪的东西。
我无所谓。
我离开本来就不是为了逃亡,是因为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那不再是我所属的地方了。
我甚至希望他们会追上来,找我算账,找我复仇,找我索命。怎样都好。
我应得的结局可能有很多种,但不该是一个人在流浪里煎熬。
我用程序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那边接起来之后,我听见LEE的声音“喂?”了一声。
我没开口,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小竟,是你吗?”
“……”
他低声说:“是你吧,小竟?”
我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刻,我终于短促地问:“程亦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