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自己好像一枚孤单的水滴终于融入了大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暗淡了下来
他如梦初醒一般放开我,胡乱擦着脸,急急地说:“瞧我都给忘了,你吃饭了没有?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愣了一愣:“啊,不用……你们吃就好,我过会儿就走了。”
我其实还没做好跟所有人和谐共处的心理准备。
他像是在猜测我的心思似的,立刻说:“陆风不会来,他住楼上。”
“……”
一瞬间我就能想象出他们的生活状态。那当然是合理的,应当的,我也不必抱有同情之心,但莫名的,我心里又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我夺去了这些人快乐的权利。
但即使我有这样的权力,有这种资格,现在的我也并不会因此而感受到愉悦。
“留下来吃点吧,”他说,“是不是没有你喜欢的?我今天菜是买少了,你喜欢什么,我现在去买,很快的。外卖也很方便,只要一会儿就能送来了。”
我心里变得又酸又软,我说:“不用麻烦,我随便吃点都可以的,别叫外卖了。”
他一连串答应:“好,好,好!”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我就炸毛的猫一样紧绷了起来。
我本能地说:“不要告诉卓文扬我在这里!”
他愣了一愣,随即道:“好。”
而后他接通了来电:“文扬啊……啊,我没什么,我就嗓子有点不舒服,嗯嗯,可能是感冒了,没事的。哦,好,知道了,嗯嗯,好。”
挂断通话,他说:“文扬今天有庆功宴,不回来吃饭了。”
“嗯嗯。”我于是舒了口气。
他没有多问什么,拎着菜就去厨房做饭了。
晚餐的食材确实比较简单,即使跟当年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吃的家常便饭,也相去甚远。煮好之后,他装了满满一大盘米饭和菜出门去,投喂什么大型犬类似的,而后很快又回来。
餐桌上只有青菜,肉末蒸蛋,油焖豆腐,还有一个辣椒小炒肉。顿时显得我在Z镇时候天天土鸡土鸭配肥美鲜鱼的伙食有点过于好了。
他不停给我夹菜,说:“先将就吃点,明天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问彼此“过得怎么样”之类的话题,只聊些琐碎的日常。
他跟我说起附近新搬来的邻居,小区楼下多出来的几只流浪猫,还有前阵子阳台上居然有燕子筑了巢。我则跟他讲起在Z镇的种种趣闻乐事,那里的风土人情,还有我那些可爱的大小朋友们,勤勤恳恳的基层同事们。
他听得很专注,显得十分高兴。大概是因为他从我的言语之中隐约勾勒出了相当积极充实的生活轮廓。我离开他们之后的那段光阴,在我难免夸大的描述里,像是一派生机勃勃,又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