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想问医生来做什么,没等问出来,一身的沉重和无力便侵袭了他,身体所有的不适在这一刻从大脑皮层丝毫不保留的反射到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和肌肉,说不出来具体是个什么感受,心悸气短、头晕目眩、冷汗如瀑,他几乎觉得自己刚刚是从鬼门关前回来……他这是怎么了?
“你发着高烧昏迷了两天。”
洁白枕被间躺着的青年急剧的出汗,额头耳际的头发很快被冷汗浸湿成一绺一绺的,接连两天不退的高烧消耗了他刚刚才恢复的元气,顷刻间将二十多天养起来的血色化为乌有,他孱弱得几乎透出不应该属于男孩子的脆弱,那种轻轻一碰就会碎的脆弱,让人下意识的连唿吸都压缓了一些。
他印象中的这个青年或者说少年虽然清瘦不强壮,但至少还算健康,可现在不过是一场突发性的高烧,却几乎要了他的命。
医生说男性怀孕生子,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完全违背生物的常规,整个孕期又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这个孩子能被安全的孕育到生产,完全是用他整个身体机能在消耗供养,能熬到生产,几乎是个奇迹,他相当于是用自己的半条命换来了这个孩子。
褚瑴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知道有这个孩子的,也不知道他当时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一个男孩子在知道自己能像女孩子一样怀孕生子时承受了多少心理上的重压,可最终的结果是他在那样孤立无援,甚至可能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情况下,选择留下了这个孩子。
“……两天么,”唿吸粗重的莫嫌低喃,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他只是睡了一晚,“我还以为天亮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意外,褚瑴意外有些怒意,但没等那怒意酝酿发酵又无故消散,他独自一个人度过孕期又独自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生产,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敲门声轻响两下,医生领着助理和助手进了屋,褚瑴起身让开了位置。
“宝宝……”察觉到床边的褚瑴离开,莫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孩子,小家伙一直在哭,他还以为是早起小闹一场。
“没事,Ava会照顾他。”褚瑴让开位置给医生,却也没有离开,还留在屋中。
医生是老熟人了,就连助手和助理都不是新手,Ava在一旁哄着孩子,屋子也住了二十多天,他下床可以随意走动,也不会磕着碰着了,孩子还在哭……这一次黑暗侵袭上来时,他终于没有觉得惊慌。浑身的无力和虚脱,脑子几乎罢工的当下,莫嫌浑浑噩噩的想着,活着,是真不易,但他还是想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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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停靠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公寓前,车门开了半响,一个身着宽松运动装的高挑个子才慢悠悠的踱步下车,脚步拖沓,那副大到遮挡半张脸的墨镜都遮不住他满脸的疲惫,见车上没人下来帮忙拿行李,只得认命把肩上挂着的单肩运动包随手扔在地上,去打开车腹的行李舱取自己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