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他已经止住了眼泪,他想,既然他是来完成霍先生交代的事情的,那他在褚先生面前哭算什么呢?显得自己是被迫来的?还是显得自己很委屈?
既然选了,那就要为选择来接受结果,这没什么不对,就算这个选择他是被逼无奈。
他觉得很难过,却没有觉得很委屈,可是褚先生动了情绪的那句问话,让他满心都盈满了委屈,眼泪控制不住的就开始掉。
看他掉眼泪,褚先生很礼貌的递给他纸巾,问他,既然这么委屈,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他茫然的看着掉落在手背上的眼泪,何必为难自己?他这样走投无路真的是在自己为难自己么?可他只有阿征这一个亲人了,他能看着霍先生毁了阿征么?他们欠了阿征那么多,如果阿征这一生都走不出来,难道连最后这点寄托都要保不住么?
他也不想这么为难自己,他想求,可是他该去求谁?求霍先生放过他?求褚先生放过他?可是他求了呀,霍先生不肯放过他,褚先生倒是放过他了,可结果呢?不是依然如此么?既然如此,那他该求什么?求不委屈,求不为难,可他这小半生都没有求得,现在又该上哪里去求?
褚先生说,每个人都有权利舍弃或者保留一些东西,如果选择为难自己就不要哭,如果要哭那不如选择舍弃,要学会放弃左右为难这个处境,人生提纲里无非就是选择,如果选好答案,无论结果是对是错都不重要,是什么就接受什么,伤心难过不过是事不从人愿而产生的不甘罢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对”伤心难过”的解答,在那之前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他,事与愿违的难过不过是自己无力改变结果的不甘,既然选好答案,无论结果是什么,接受就好。
后来知道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存在之后,他选择留下他,即便他有无数的担忧和顾虑,即便他身处朝不保夕的异国他乡,他依旧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他,那之后的短短几个月,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数和意外,他都没有后悔过,也不曾”伤心难过”。
……
庆幸他没有再发烧,也没有再出现之前的那些应激症状,医生确定他的状态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和要转过去的科室交代好具体情况,把人顺利的转去了心理科,等莫嫌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心理科的病房了。
管家给他说明了一下情况,白天他会在医院和护工一起照料他,晚上由护工单独照料他,医生的意见是他的情况暂时还不方便回家治疗,所以他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莫嫌谢绝了管家的亲自照料,他认为自己的状况不算太糟,除了眼睛在陌生的环境不大方便之外,他可以自理,家里还有一堆事需要管家回去处理,他完全可以在护工的照料下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