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第二年的春天,秦魏在龙宅已经住了七个月,越是看着龙老那削骨瘦如柴的身体,他的心就越黯淡沉痛,这七个月来,他用尽了一切的办法,翻破了所有的书,包括爷爷留下来的手记,他把每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也没有找到治好老爷子的办法,除了软针能让他的寿命在延长一个月在无其它办法,这令秦魏很无助也很绝望。
很多行医者有时候往往自己看不开,龙震国都九十五了,这二十多年又思女成疾,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而他当初诊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秦魏望着滕椅里的老者出神,仿佛回到十三岁的那一年,爷爷也是这样躺在滕椅里离开了他,他突然好恐慌,伸手去探老爷子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还在唿吸,心里紧绷的绳子仍然无法放松。老人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他有一点恍忽。
“倪儿。”很轻很小的声音,但秦魏还是听到了,他微微笑起来,应了一声,老爷子没有坐起来,眼睛还是微眯着,“倪儿,爸爸对不起你,你在那边还好吗。”老人的声音自责又愧疚,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秦魏的心脏被敲击了一下,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下肩膀。
“爸,我在这边很好,您不用担心。”秦魏假扮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想像着她会怎么说。
“真的很好吗?”老人的声音又弱了一些,秦魏几乎要把耳朵趴过去听。
“真的很好,您别担心。”秦魏的眼里有泪水,老爷子发病后就一直迷迷煳煳,就算是醒的时候也是在发呆,从来没讲过这么多的话,这不是病好的前兆,而是……
“那就好,爸也不担心了,反正啊,爸爸也要去找你了哦。”老爷子说完就没了声音,秦魏心里嘎咚一声,抓住他的手腕摸脉,还有一息善在。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接着是被人搂住肩膀,那熟悉的味道和温暖有力的手让他冷冰的心有一丝丝的回暖。
“老爷子他……”小大夫几日不见又瘦了这么多,搂着他单薄的肩膀萧廉都要心疼死了。
“爷爷只是睡了。”秦魏把毛毯盖好,静静的坐着看,满脸褶皱,瘦弱如柴,如果不是自己用软针技撑着,外公就真的去见母亲了。
“你已经尽力了。”萧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大夫。
秦魏咬了咬唇,他的眼泪这几个月都快哭干了,但还是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萧廉没敢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但他没有离开龙宅,小大夫说过,老爷子能活八个月,而这个是最后半个月了,老爷子有可能会随时走,他得留下来支撑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