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柠自己开车通勤时会带炖炖上班，最近住的地方供暖不佳因而带得更勤，吴泽知道李育谦游戏里设计并挖出来的地图是个猫咪形状，就问他要不要来工作室认识一下炖炖。

    最近工作室的冬日一景炖炖趴进化成了炖炖鱼鱼一起趴。岳柠已经忍不住拍下来做成了表情包“炖鱼趴体”在小群里使用，真的是快过年了该抓紧打孩子了。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中旬，如果要出国和家人团聚过年，应该抓紧确定行程了。

    吴泽这几天一直没做决定不是因为私人感情，主要还是为了岳柠伯父的邀请。

    岳柠的伯父数年内多次到李育谦老家附近拍摄过，也拍过他家的酒楼，吴泽回来后和岳老师提了一下，对方很是感慨，邀他过去做客深谈了一次，对当地文化的喜爱和怀念溢于言表。

    岳老师这些年一直在计划拍摄南地风俗文化，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想起旧事决定从今年便启动起来，特地询问了吴泽要不要一起去——当然拍摄地点并不是李育谦祖辈所在的村子，而是规模更大、体系更严明的村落，如果不是岳老师和当地颇有地位的旧友一直有联系，这次拍摄恐怕很难成行。

    吴泽想要拒绝，却又每每回忆起不久之前回望那个村子时感受到的美和其中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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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泽年轻的时候面对比自己还生嫩的盛时可以大胆宣告自己的审美体系，面对殿堂级名家垂问时也没有退缩，被自己后来的老师问到为何坚定地准备投身商业摄影时，特别中二地回答：“因为我想要改变这个行业混乱无序的状态。”

    现在想想，真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大胆。难怪被老师的另一个学生Jacques当场嗤笑了，彼时那个烦人的家伙还没留胡子，骄矜的年轻面孔足以让人退缩和羞愧，不过吴泽不会，即便没有学到足够的知识与之辩驳，也要大声指出对方没有礼貌的行为。两人至今两看生厌，开始是出于第一印象，现在完全是理念不合了。

    在吴泽不算漫长但极为紧张的学习过程中，他的老师很快发现并提出了他的问题，过分追求完美状态使得他的作品总是工于雕琢，被Jacques嘲笑为空洞、枯燥、毫无意义不知所云，老师的谆谆教诲和同学的冷嘲热讽都没能帮得了他，后来他极其幸运地被引荐给老师的老师，陪对方隐居生活了一段时间。

    “Zell，你很棒。”吴泽离开前最后一次同老人散步时，对方和蔼地教导他，“你将你所学到的运用得非常好，在技巧方面即便是我也不需要过多地指导你，你的感觉敏锐，反应迅速，风格也很独特，你有很多的优点，唯独有一些自负。”

    “没有哪个瞬间是绝对完美的。你抓拍到的所有的事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你以为的完美并不是完全客观的存在，你满意的瞬间也很有可能并非真实的流露。我相信你已经明白这些了，我也相信你的改变会取得成功，总有一天能够谦恭地去审视，再自信地去完成自己的作品。”

    “Zell，祝你一切顺利。”

    这些年就不是很顺，真是愧对祝福。

    吴泽能体会到自己的问题，说白了就是一秒切断与镜头另一边的联系，无情的拍照机器，他所憧憬的“秩序”、拍最完美的照片、展现商品最真实最吸引的一面之类的理念现在都能够完成了，唯独搞创作的时候仍旧没有学会谦虚。

    自己都没有被拍摄主题震撼到，拍出来的照片怎么去打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