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有喜欢的人了。”邵琪琪说,“爸你别着急。”
“我哪有着急。”邵旗辉辩解,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邵峙行,“有喜欢的人就好,追女孩子要有耐心。”
“嗯。”邵峙行闷声应道。
“别像咱家对门,老刘家那个小子。”邵旗辉说,“去年不声不响出国领了结婚证,把老刘气得要死。”去年八月,中央政府正式承认国际婚姻的法律效应,虽然国内仍然不能同性结婚,但这个声明变相地给同性婚姻开了一个合法的口子。有条件的年轻人纷纷出国领证,凭结婚证回国做财产公证,建立类似于异性婚姻的同居关系。
听罢,邵峙行又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一瓣一瓣拾掇白色的丝络。沉默半晌,他问:“那么爸,你怎么看?”
“我无所谓。”邵旗辉说,“只要不是我儿子就行。”
邵旗辉是传统的中国式家长,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他看着邵峙行,眼神略带怀疑:“你喜欢女的对吧?”
“我喜欢的那个人,”邵峙行说,“是个男的。”
气氛骤然冰冷,邵琪琪惊愕一瞬,她猛地站起来挡住邵旗辉抄凳子的手:“爸,爸爸爸,你冷静一下。”
王磊比邵琪琪表情更紧张,他怕未婚妻受伤,憨厚的汉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分开邵琪琪和邵旗辉。
客厅的动静引来厨房做饭的邵峙行的妈妈靳潼,她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抹几遍擦掉水珠,皱着眉念叨:“怎么了这是,老邵你有病啊,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做的什么缺德事!”邵旗辉一把拍掉王磊的手,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了峙行,跟妈说说。”靳潼摘掉围裙往邵旗辉头上套,“你去把剩下的菜炒了,不好吃我找你的事。”
邵峙行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剥橘子,他一向是邵家最有主意的,也是邵旗辉的骄傲。双一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北京出人头地,个头高长得好,全小区都知道老邵家有个争气的儿子。
邵旗辉走进厨房,“咣当”一声地关上门。靳潼看向邵峙行,关切地问:“你说什么了,把你爸气成那样。”
“我……”邵峙行抿唇,“没说什么。”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他喜欢邢泱,然后呢?他为一个虚无渺茫的念头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值得吗?
邵琪琪小声说:“我哥喜欢的人是男的。”
靳潼愣住,她琢磨片刻,问:“你有多喜欢他?”
“我不知道。”邵峙行吃掉最后一瓣橘子,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难过,耷拉着脑袋,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靳潼心疼极了,她隐隐约约知道邵峙行离开天津北上北京的原因,儿子过年说工作忙没空回来,那时电话里的声音和此时一模一样,艰涩迷茫,不知所措。
躺在飘窗上看喜鹊的邢泱并不知道邵峙行的处境,他眯着眼睛晒太阳。透过纱窗溜进来的风吹起邢泱额角的碎发,伴着温暖的阳光,快要把邢泱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