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好的。”米拉连声应着,又打了个电话,把接机的专车也一并退了。
到达医院,已经是夜里。
住院部的长廊空旷且冷清,只有值班的医护人员偶尔走过。姜可望循着前台给的房间号,找到了门前,抬起一只手要敲门,还是犹豫了一下,回头说:“裴郁,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他点点头,走开了些。
姜可望敲敲门,没人应,她多敲了几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顺着她的动作自己打开了,里面没有别人,姜建国正在床上睡着。
快要认不出来是他,短短几天,他白了头发,太阳穴凹陷下去,脸上戴着氧气面罩,一根点滴管子在旁边吊着,缓缓流淌。
她在床边坐下来。
“其实死了比活着要舒服,对我来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好。”她解恨地说出这样的话。
姜建国睡着,没有意识,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发泄便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令她痛快,倒是让她更难过了些,难免悲从中来。
“姐姐?”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孩子走到面前,看见她,意外地叫了一声。
是姜星海,那个人的儿子。
姜可望站起来,他匆忙放下了手里的药袋,扶着她说:“没事,你坐。”
这个男孩比上次见面时,高得多了,整个人看起来依然那么的明亮。
他转身去拿杯子倒水,用热水烫了烫,凉水兑温,递给她:“喝水,姐姐。”
“医生说,爸爸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就是观察,他还没有醒过来,医生也说不好什么时候醒。”姜星海跟她说明情况。
“嗯。”她点点头,说了从他进门到现在的第一个字。
听到她出声,他笑了:“姐姐,你最近很忙吧。”
“还可以。”姜可望对他还是冷漠,“你不要总是叫我姐姐。”
姜星海哪里像姜建国生的孩子呢,姜建国那样的人,只能生得出她这种女儿,乖张,阴暗,冷血。
她的爸爸,与这个男孩子的爸爸,一定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然,同一个爸爸,怎么能既这样好,又那样坏?太不公平,偏偏她分到的就是坏的那个。
高三那年的暑假,知道姜建国的真面目后,她没跟他决裂。而是用了另一种方式,报复他。
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讨债的女儿,利用他的补偿心理,问他要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给她副卡,买了房子让她住,还在上学,就允许她开车,几乎什么都满足,即使她在外面闯了祸,他也没说过她什么。
可是,他对姜星海,从来不这么溺爱,零花钱严格控制,门门功课要求拿优,他教他人生不能挥霍无度,要懂得适可而止。
姜星海被她的话一堵,只是微怔,回过神来,脾气还是那么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关心爸爸的,不然就不会安排他住这么好的病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