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没吃完。我的神经和内心已经被多年跌宕起伏的生活淬炼得坚强而淡定,你要不要来一片?
娘亲在一旁观察我的面部表情:你都知道了啊。
如果车停在军区总院门口,兴许还能多骗一会儿。
娘亲叹了口气,眼眶红了。
我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林老师怎么说的来着?女同志心里素质果然普遍不好,遇到事儿就慌。
娘亲扭过脸:你不知道你爸肚子上开那么一刀,他得多疼。
我递过去一条巧克力:您生我剖腹产,肚子上也拉了一刀,现在不好好的。
两片面包还没吃完,外面喊:胃外科39床,林XX。我奔了出去。
连排手术室的走廊门口,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手上端着一个不锈钢钵:这是切除的部分。
随后赶来的母亲看到钵里的东西,唔了一声,闭上眼转过身。
我上前一步,仔细地看着钵里红里泛白的肉体,有我的手掌大,刚从林老师身上切除下来。突然觉得莫名心酸和亲近,我凑上前,靠近嗅了嗅,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味,只有消毒液淡淡的味道。
肿瘤位置较高,所以切除位置比预期的上移,胃部留了20%左右。
我点点头。对方转身进去。
那是我和医生的第一次见面。原谅我并没有记忆深刻他被遮得严严实实。
12点,林老师被推回病房,要抬上病床,跟床护师拦住了我们娘俩:来两个男同志抬,你们抬不动。我和娘亲面面相觑,我们这儿就两个女同志,小叔叔公司有事赶回去了,到哪找两个男丁?
护师看着我们无奈道:我帮个忙,你们再找一个来,看看隔壁病友的儿子之类的。我对这位严谨而龟毛的护师无可奈何,只得出门求援。
彼时,医生刚从手术室回来,口罩都没摘,准备冲完澡去吃饭,经过病房门口时刚好和我撞上,看了眼病房号:39床,怎么回事?
我说:医生,您能不能帮个忙?
医生说,孽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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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你怎么想起来就那么凑上来闻?我差点以为你要上手戳。
(其实是有这么个打算来着)
02、值夜
术后48小时,我守在林老师身边,没有合过眼。他皱着眉不作声,我只能通过他抖动的眼睫毛判断他的状况,直到他捏了捏我的手,张嘴呵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