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若我一直不能孕育呢?殿下可曾......想过和离?”

“陛下子嗣众多,不缺我一个,便是无嗣,又能如何?明怀,我认定你了,此生非卿不妻,切莫再提和离。”

“......”

崔谨垂眸轻叹,略微停顿,提起另外一事,“殿下身边,可有一名叫宛童的丫鬟?”

“嗯?她怎么了?”元清展开她画到一半的卷轴,随口问道。

他拿起一旁闲置的画笔,蘸两笔淡墨,欲作点缀补充。

崔谨眉心暗蹙,心里泛起几分不快,她素来不喜旁人在画上添枝加叶。

好在元清提笔半晌,终究没敢落下。

好似不论如何落笔,他都会破坏画中意境,做不到浑然一体,索性在新纸上另起炉灶,随手涂抹。

崔谨这才轻轻将画轴收到旁边,神情如常,腾出位置给元清,慢慢道:“她机敏伶俐,我很喜欢,殿下可否割爱,将她赏赐于我?”

“她的确不错,体贴心细。”元清将崔谨拉回身边,笑问:“你不是只喜欢小寻小桑,不要旁人近身么?”

“小桑年小稚嫩,活泼爱闹,妾身想身边再多个沉稳些的。”

元清沉吟犹豫,手下笔迹迟滞。

“若殿下不方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也罢,允你。”

“多谢殿下。”

宛童也是元清从宫里带出来的,属于他身边的“老人”。

其父原是一名太医,精通医理药理,宛童自小耳濡目染,对各类药材如数家珍。

可惜其父卷入斗争,因“毒害贵人”获罪,亲眷充入掖庭,宛童也在其中。

宛童经常偷偷注意崔谨每日服用的药物,甚至会翻看倒掉的药渣。

崔谨用过避子汤药,就是宛童翻药渣得知的。

她将事情私传得阖府尽知,往元清耳旁也没少吹风。

爹爹已大张旗鼓、不留情面地处理过一个素檀,崔谨不想再在明面上动元清的人,免得伤他颜面。

故而借口将宛童要过来,压在眼皮底下慢慢处置,看她如何再兴风作浪。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元清抬眼打量崔谨,她侧身坐着,似远山含雪,不染尘埃。

他不由得收紧臂膀,微倾身子,向她贴近了些。

温热呼吸吹拂颈侧,崔谨身躯僵硬,端起茶盏递与元清,顺势将身挪退一尺有余,状若随口问起:“殿下读书,可有成效?”

元清坐正身躯,笑容略带苦涩,“岳父大人延请的都是鸿儒博士,我自是受益匪浅。”

“既有所获,为何唉声叹气?”

元清看着她,轻声问道:“明怀,你是否也觉得我平庸无能,前途无望?”

“殿下赤心纯粹,常人难以比拟,何必妄自菲薄。”

元清眼睛一亮,踌躇犹疑片刻,目光复杂,掀开卑弱皮骨,露出那一抹不该有的妄想给她看:“若我别有远志,你会支持我吗?”

崔谨心中一凛,眼神比他还要复杂。

没想到,元清竟也怀有争储之心,是什么让他动了如此妄念?大抵是爹爹吧。

“......妾身自当追随殿下。”

元清提笔写下两行诗:“扬雄更有河东赋,惟待吹嘘送上天。”

他试探地问崔谨,打问崔大人的向背,“不知风师意愿如何?”

崔谨心头不悦,甚至莫名反感。

太子和晋王哪个都不是善茬,元清不知死活敢与他们相争,无非想借爹爹的势和力。

朝堂风云诡谲,宦海瞬息万变,要在其中立足十分不易。

何况爹爹大权在握,本就大有众矢之的的态势,再妄议废立储君,着手硬送毫无根基的元清做太子,其难其险,可想而知。

崔谨心知先前他欲要辞官都是因为她,可未见得就与他在朝堂上的处境毫无干系。

以他的聪明敏锐,或许就是嗅到什么,不想参与储位之争,借机思退抽身呢?

崔谨不想父亲的政治立场被她左右,更不愿她当推手,将他推入无可挽回的凶险境地。 “风师不偏不倚,持正守道,只向人间散播东风,不问谁能乘势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