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流逝。
迟燃侧头,刀刻般的轮廓无声融进一部分在夜色里,沾染上鲜明的凉意。
长久没有进行眨眼的动作,眼球已经感到酸涩,迫不得已闭合的瞬间视线受阻,像是世界在这微不足道的动作里坍塌出一道裂缝。
彻底闭上眼睛,裂缝却在扩大,有海水倒灌进来,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第二个五分钟也到了。”
她始终没出现。
“走吧。”
迟燃摇上车窗,车身启动时没有一丝颠簸。
回头,最后一眼落在后退的寒风里,一起缓慢后退的建筑一楼透露出模糊柔和的灯光,那是从厚重窗帘的罅隙里切出来的幸存者。
他们越过倒退的风,再透过车窗透明的阻隔,变成了笨拙的重钝刀刃。
像是被迟燃握在掌心里的银行卡。
薄薄的一张,划不开切不断什么,却还是能留下一些发红的痕迹。
车辆平稳行驶在宽阔大道上,月亮逐渐隐匿踪迹,藏进晦涩的乌云里。
“嗡嗡。”
手机第三次振动起来,迟燃终于按下了接通键。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Mani的嗓音穿透电流,“你跑哪去了你!我就迟来一会儿你就给我玩失踪,剧组杀青宴你一个男一跑了像话吗!”
“剧组不止我一个男一。”他只是个并列,并不是唯一。
“你干嘛,拍了一半要撕番啊,想都别想!少给我整那些幺蛾子,你到底去哪了,不知道明天转场要提早出发吗?”
车子行驶上大桥路段,湖边的风擦过车身,迟燃听见汽船沉闷的轰鸣声,嗓音压的更低,“我知道,贵城嘛,十万大山,信号都没有。”
谁都别想再联系到他。
包括她。
被丢下一次已经足够丢人,第二次陷进同一个漩涡的人是傻瓜。
黑心旅馆小巷外的站牌,他站在那夜的风里想了很久,做出的决定是远离。
她从黑暗里跌跌撞撞跑来时,还是轻易碾碎了所有的计划。
可是要记住,是她擅自撞进来,擅自把含混的距离裁短,那现在又凭什么留他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变成一厢情愿的笑话。
迟燃看向桥下星星点点亮起的渔灯,骄傲如他,绝不是会在同一片海域两次翻船的傻瓜渔手。
所以,他也一定只是入戏太深罢了。
以后谁都不要再联系谁了。
“我不会错过航班的,你放心。”
“那你早点回酒店收拾东西,到时候进山了再发现缺什么东西,可没人伺候你。”
Mani站在走廊上叹了口气,余光扫过包厢里江茶没有情绪起伏的脸,心里猜到了两人发生了什么。
不用拆穿什么了,分开对他们来说,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