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病人状况乐观吗。”
护士回答,“主要看明天能醒吗。”
我进入病房站了一会儿,殷沛东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监视器的波动倒勉强平稳,昨天殷沛东原本是去华京召开董事会,在途中一个很空旷的十字路口遭遇车祸,的确非常巧合。
殷沛东重回华京是林宗易一力促成的局面,对冯斯乾是当头一击,最不愿殷沛东回归的人,必然是冯斯乾。
我翻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想拎水壶倒水,水壶里是空的,我放下壶拿着纸杯走出病房,饮水间在这层楼的最西边,临近安全通道,我途经楼梯口,发现墙角闪烁着火苗,一跳一跃溢出,我熟悉这烟味,典藏版的黄鹤楼,会抽烟且烟瘾极大的人,对烟味的辨识度都很敏感,我不算烟瘾重,但由于最初搭上冯斯乾带有目的性,所以我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研究,不同的黄鹤楼烟味我都深入了解了,冯斯乾常抽的这一版,口感最纯也最呛。
我朝那团黑暗逼近,在我逼近的同时,一名男子从另一侧入口也直奔黑暗深处,我躲在一堵墙的夹角下,凝视着男人在第一级台阶上止步,“冯董,索文集团和上面拟定了意向合同,正式合同近期会签署,咱们市场部很大概率能从中拦下,上面已经松口了,打算和华京合作。”
一道轮廓倚着墙,单手衔烟,悄无声息的站立,他身上弥漫着一股融于夜色的深沉消寂的气质。
比长夜还长,比烟尘还烈。
冯斯乾伫立在那团黑暗里,低声说,“这块项目不争了。”
男人不解,“您不是查明了吗,退居二线的领导利用项目捞油水是索文放出的假消息,为了让咱撤手,项目是稳赚不赔的。
咱放弃这块肉,拱手给索文,林宗易势必攀着市里的梯子名利双收,您日后更难压制他了。他究竟有多厚的底子,我们不得而知,账面流通的极可能是九牛一毛。”
冯斯乾直视着脚下散落的灰烬,“这笔项目要出大事故,最坏的下场公司能赔进去。”
男人愕然,“这么大的黑幕,您确定吗。”
冯斯乾一口接一口抽着烟,“这次出差我约上面人探一探底,拿到内部的红头文件,就见分晓了。”
男人没久留,等冯斯乾交待完,从原路离开。
我又等了几分钟,才朝他走过去,止步于过道的分界线,向前是漆黑,向后是灯光,“你制造的意外。”
我走动的一刻,冯斯乾就察觉到我来了,他眼皮都未掀,继续抽烟。
我再次重复,“殷沛东出车祸,是不是你密谋的。”
他抬起脸,“假如是我,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