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峰。你不新换病房了吗?就挨你旁边的那个男的。很年轻,小伙子长得很标志。
何娣停了好一会儿,蹙着眉问:“他怎么抱?他不是要拄拐吗?”
——带了假肢,一瘸一拐把你抱过去的,我刚巧查房看见他,就帮忙抬了把手。
何娣:“……然后呢?”
——然后他就给你洗了脸,搽了手,又把你抱回去了。
一大段信息载入,是与陈戈峰本人说的话,完全相反的事实。
何娣被震得有点说不出话了,她呆呆地站着,半放空的眼看着在地面迁徙上的蚁群。
——你回头好好谢谢人家。
何娣慢半拍地微微一点头。
陶亿已经收了手机,从后备箱里取了头盔和手套带上。冲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招招手。
小电动车启动,细躁的轰响悠长地拖着尾巴,逐渐消失在夏夜的晚风中。
回了病房的何娣打着盘腿,靠着床头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目光总情不自禁地飘到隔壁去。
蓝牙耳机一瞬间断了电,她干脆关掉手机,从床头柜处捞了把零食,面朝着陈戈峰的方位死盯起来。
她眯着眼,从手里掬着的一小捧青豆中挑拣,有节奏地往嘴里送,口内咬得嘎嘣嘎嘣响。
正在看书的陈戈峰被她的死亡电波看得有点不自在。
他没转过脸,单手敲字,掌骨一根根鼓出,像白玉的扇骨般温润清冷。
内容打好,手机放在她脸前。
——有事?
何娣掷地有声:“有。”
——我没空。
何娣:“……”
她被噎住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解了盘腿,放在地板上,尽可能地坐在床最边处,最接近他的地方。
陈戈峰没理她,低下眼睫,沉浸在书页的内容中。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猫爪。
他斜看过去。
何娣坏笑着凑近:“老兄,我都知道了。护士姐姐都给我交代了,你做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她在模仿检察官吗?
陈戈峰合了书,看着她,仿佛是在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演下去。
“你果然对我有点意思的,对吧?”
“我的脸是你洗的,手也是你洗的,抱我上床的也是你。”
陈戈峰偏了点脸,和她略错开视线。就在他以为有些事情不说明白就脱不开身的时候。
何娣:“怎么样?老兄。要不要加入我们梅三子大组?今后我就是你爸爸,你就是我儿子,我们四个人一起环游世界……”
“不对啊,你要是来了,我们就得改名了,梅四子大组…这名字咋这么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