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伸手在空中来回扑腾,终于拽住什么东西时,她又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这人在她前面,她情急之下搞错了方向。
但她已经咬牙使了全力,想半途撤掉也来不及,而且她更怕松开后,自己会从台阶上滚下去。
她的脸冲在前面,比身体更先贴过去,砸落在精瘦薄削的胸膛上,不疼。
海拔最高的鼻尖领先凑上去,嗅到很淡的皂角香,中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牛奶味,是姜宥常吃的牛奶糖的味道。
江柚一瞬间就知道了这是谁,但或许是害怕摔倒,又或许是出于其他隐秘的缘由,她没有把自己推开,而是纵容自己将身体压了过去。
等站稳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又连忙羞耻地后退着躲开,结果一脚向后踏空,被姜宥一把拉住,再度撞了上去。
江柚内心一直后悔,生气介怀当时第一次没站稳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跌上去,而没有躲开,摔在旁边。
但又心知无法将时间倒回,只能拼命给自己洗脑,忘掉这件事,假装无事发生。
好不容易都快说服自己了,突然又被当事人提及,记忆全部回溯大脑,江柚登时更是犹如惊弓之鸟。
她害怕,害怕姜宥察觉出了她的故意。
姜宥一贯跟熟的人说话都没个正行,喜欢用开玩笑的调侃语气,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口头社交。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面对小同桌时,他都有种无力的感觉。
也不是说江柚开不起玩笑。他亲眼见过她眉眼向上飞着跟云裳甚至盛琰斗嘴的得意洋洋,也见过她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灵敏机智。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开玩笑,她不是接腔,就是反应异常,向后缩。
也或许知道,但他不想承认。姜宥打量了眼同桌慌张躲闪的难堪目光,心知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他不是没被人喜欢过,见过数不清少女故作矫揉造作的娇羞模样,但像江柚这样矛盾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太单纯直白,心里想的几乎全都写在脸上,并没学会如何遮掩。
他能读出她的迷茫和自尊。她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也不明白自己喜欢上人了,于是为自己不由自主的举动所苦恼,努力压抑假装淡定,将心思矫饰伪装,妄图连自己都欺瞒过去。
姜宥不忍再让她陷入自我苛责的情绪里,伸手拽了拽她帽子后面一左一右的两只兔子耳朵,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行了吧,这下扯平了。”
她不小心拉错他两次,他也拉她两次——虽然是帽子,但,从次数上来说,两人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