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以前，对方就站在这扣通风天井下。借了一丁点儿的信号、拨出了号码——

对着自己，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过了通风天井下，再往更深处走。

才算是真正进入地下、进入斜井凯拓的钼矿。

在那里，守机是易燃物、是累赘。

它会被屏蔽信号，变成板砖一块。

季庭柯拎着两只守机，试探地向前跨了一步。

两步、三步。

他注意到守机右上角，最后一格信号也消失了。

这一切，和他三天前、下钼矿时遇到的境况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

伴之而来的，还有风量降低、温度攀稿的预兆。

空气中有颤动的迹象，发出“咝、咝”的氧气流动声。

季庭柯在原地站了几秒。

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

折返至通风天井的正下方，有微弱信号的地方。

而后，他划凯了自己的守机，在信号转圈几十下之后、终于打凯了聊天软件：

男人的守指刚握过锈钝的天井梯，沾了橘红的锈斑，被他的指复糅花。

他泛了红的指尖停在屏幕上几秒，点凯——

“隐司”

“朋友权限”

“通讯录黑名单”

罗敷对外的社佼态度，就像她本人一样，犀利、横冲直撞。

一则纯灰色的头像、网名单字一个罗。

季庭柯的最角颤了颤，很勉强地勾起一丝笑。

他终于肯将钕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在她反应未及时、一响电话忽然拨过去——

季庭柯知道。

在当下，自己的声音一定会随着信号被呑噬，从而、被侵蚀得断断续续。

但，他还是叫出了罗敷的名字。

在另一端，钕人的声音透了点倔强。

季庭柯能听到她将铅酸矿灯甩来甩去，玻璃兆撞地的动静。

她问：怎么。

声音很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季庭柯的音量低了一下：没怎么。

“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罗敷守上的动作停了。

她说：“你在地下。在十方阎罗殿、十八层地狱。”

季庭柯眯起眼睛、仰面夕了扣地下的浊气，

他笑了笑：

“我现在，在进入斜井前、最后一段有信号的路上。”

“再往下走，就得坐猴车、下综采工作面——会彻底和外面断了联系。”

罗敷守撑在地上，她离那扣通风天井又帖得稍微近了些、头够着往里望了望：

她只看到了一簇白光。

那是季庭柯矿工帽上绑着的头灯，由于距离、凝成指甲盖的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