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谁都听见了那孩子悲泣的声音,却都装作听不见。
明明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都装作不知道。
一个孩子的死那么轻,轻得不留痕跡。
宛如在湖面上投下一个小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后,就再也没有谁记得那颗石子。
法院判刑定献后,媒体喧闹一阵子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甚至记得这个可怜的孩子。
只有徐星磊记得,日日夜夜为此折磨。
如果司法不能还给曹明忻一个公道,那他亲自去找曹学义要公道。
他等了七年,等到曹学义出狱,但他还没见到曹学义,曹学义就死了。
死得那么快、那么轻松,甚至说得上是寿终正寝,凭什么他那种人这么简单就死了?
徐星磊谋划了七年的事,就这么落了一场空。叫他怎么甘心?
知道曹学义死后那夜,茫然不知所以的徐星磊看着曹明忻的照片为他哀悼,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多少人会记得曹明忻?记得他曾来过这个世界?记得他曾活过?记得他傻傻笑的样子、记得他信赖地喊他哥哥的声音、记得他小小的手暖暖地摸着他的脸说:「哥哥,不痛。」。
还有谁记得他的痛、他的苦、他的恐惧?
还有谁记得他曾是一个多美好纯真的孩子?
一个鬼使神差之下,他将曹明忻的照片放上论坛,问:「有人见过这个男孩吗?」
他本不期望有人回应,却发现那张照片陆陆续续產生了一些后续效应。
愈来愈多人回报自己在看了这张照片后,在梦里梦见了这个男孩。
他开始在大学里作实验,将曹明忻的照片以不被发现的手法,加在他教学的影片中。
慢慢地关于大头的传言开始甚嚣尘上,他发现这个方式可以让大头活在人的记忆里,可以让人记得他。于是他开始利用所学过的心理暗示手法,试图让这个记忆可以在人们心中更加鲜明,可以留得更久。
他也发现,随着梦见大头的人愈来愈多,学生们开始对于这个莫名出现的梦境感到害怕的同时,他的身边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随着人们的恐惧渐渐成形。
一开始那片黑暗不甚明显,但随着人们将梦里的男孩命名为大头,并有了放糖果给大头的说法后,那片黑暗的形体便愈发鲜明,成了曹明忻的样子。
祂开始无时无刻出现在他身边,只有他才看得见。
祂会抱着他的脚,爬上他的肩头,祂会学着曹明忻的声音喊他哥哥。
徐星磊本能的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的兴奋之情却远大过于恐惧。
因为他终于再见到他的大头了。
这个孩子以人们的恐惧为食,人们愈害怕祂,祂的力量愈强,形体更加清楚。
徐星磊于是想将大头化为恐怖的都市传说,让人们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孩子。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他有大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