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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有谁是真的无辜的?」徐星磊的话在空盪的教室中回响。像是来自深井的吶喊声,声嘶力竭却得不到回应,字字悲切且无助。
沉沦在底层的人得不到伸出的援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人成了帮兇,一个悲剧的形成,谁能置身事外?
莫白从徐星磊眼中看见了绝望,漠然空洞的黑眸中是不见底的深渊。
「所以你才用这个方式诅咒所有的人,是吗?甚至不惜赔上性命?」莫白直直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徐星磊的心里般。
是谁将一个原本善良的人逼入绝境,是谁让一个原本前途无限的青年寧可放弃一切、放弃生命也要报仇?
莫白的心情很沉重,自从看过徐星磊的过往,了解他和曹明忻的过去后,他的心就像被压了一块大石般难受。并非不能理解徐星磊的心情。但是用诅咒的方式惩罚所有人,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这样做就能让大头的灵魂安息,让自己的心得到平静吗?
「谁叫他们都忘了他?就连他母亲都只想忘了这件事……」徐星磊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又再次想起往事……
十二年前曹明忻一案审判结束后,徐星磊就没再见过他母亲赖月娥。他对母亲的感情其实很复杂,曹明忻的死让他怨她、恨她,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噁心的地步,却也未曾想过要报復她,只是经此事后,徐星磊不再与赖月娥连络。
未料却在饭店的广告製作上,再次见到久未谋面的赖月娥,她改了名叫赖秀媚,看起来比当初削瘦也显得更为朴素,他没想到她会来饭店作清洁员这种工作,毕竟以前她最不齿的就是这样底层要靠劳力的工作。
赖秀媚没有认出他来,毕竟他和以前的样子差很多,现在的他外表光鲜亮丽,顶着得奖的光环,被无数人吹捧,早就不是以前任人欺凌的可怜样。
即使如此,徐星磊还是觉得有点可笑,连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站在眼前都认不出来,她到底是一个多失格的母亲。
他听说她又搬回以前的屋子,奇怪,难道都不怕大头的冤魂索命吗?
他试探性地向旁人问起她的事,才知道她对以前的事闭口不提,甚至连有过孩子的事都隐瞒。
她改了名字,戒了毒,选了一份从前绝不会做的工作,安静低调的过日子。是想拋弃过往的一切从头开始吗?
在他为大头的死受尽折磨,日夜不成眠的时候,她身为母亲竟只想忘了一切,从头开始?
她就没有一丝一毫歉疚?没有一点自责和罪恶吗?
『哥哥。』小小的大头抱着徐星磊的大腿抬头仰望。漆黑的瞳仁里像在祈求着什么。
而他就站在赖秀媚面前,和这个曾是他和大头的亲生母亲擦身而过,对方却一点也没注意到他,更别说注意到大头。
徐星磊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眼神阴冷。
他抱着恶意在饭店的广告上放上曹明忻的照片,就如同他在学校做的一样。他知道赖秀媚会看见,她会想起来,想起她曾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
在饭店工作的很大一部份是当地人,广告会在饭店内二十四小时不断播放,这个地区的人迟早都能看见这个广告,他们也都会想起那个男孩,曾经枉死的大头。
他会让她想起来,他会让所有人都想起来,然后让这些人同样以恐惧来餵养大头。
果然广告在饭店内开始放映后没多久,他就接到赖秀媚死亡的消息。
他是赖秀媚唯一的亲人,所以被警察通知处理后事。警察向他详细地述说赖秀媚的死因,仅管有许多疑点,但毕竟找不出其他人入侵的痕跡,赖秀媚离奇的死亡方式,最终只能以自杀作结。
徐星磊没有意见,毕竟他是最清楚赖秀媚为何会死的人,因为他身旁的大头形体又更清楚了,就像个孩子一样愈长愈大,他可以感觉大头的力量逐渐强大几乎要将他吞噬,尤其是自赖秀媚死后,感觉更加明显。
他再次走进那间曾将大头虐死过的房子,那个曾在旧家后来又被搬到这里的大衣柜被放在小房间的角落,房子其他地方都还算整齐,唯独放置大衣柜的房间被堆满了无数杂物像是刻意要将衣柜封住般,从门口看去,只能看见衣柜的一角,其馀的部份被淹没在无数杂物之中。
徐星磊看着衣柜良久,身旁黑影浮动。
『哥哥。』
他看着脚边的大头,是了,已经没必要再去想过去的事,大头就在他的身边。
「我不会让他们忘了他……大头会一直在我身边……」徐星磊喃喃地道。
黑色的气息缠绕着徐星磊,但在徐星磊眼中那环抱在他身上的是他最心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