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豆大的汗珠滚落,却死死咬着牙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我可以的!我一定要上台表演!我要站在聚光灯下!我要出人头地!”
但有时候身体条件并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再坚持几秒,几个复杂的动作连带着锥心的疼痛齐刷刷涌来。
“砰通!”
她终于支撑不住,摔落在地。
“再来!”
“砰通——!”
“啊啊再来!!”
“砰通——!”
……
“啊啊啊!”于蓉蓉浑身湿透了,跪趴在地上,拳头砸地,抱着头哑声呜咽哭泣,“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不要回去了!”
混乱脏污的小巷,家徒四壁的土房。
像冰块一样的破棉被,漏风的房门,彻夜不熄的烟雾。
酗酒赌博的父亲,卖淫吸毒的母亲。
充斥着各种污秽的、可耻的、粗陋的调笑声,世界上最烂的人来来往往。
这是她的家。
从出生开始永远也割不断的牵扯。
“呜——”
震动的声音忽的从口袋传来。
这是手机。
今夜总决赛,最后一天了,大家的手机都发下来了。
于蓉蓉木着脸将手机掏出来。
显示屏幕上硕大的四个字散发着幽幽微光,将她的脸映得一片惨白。
【那个女人】来电。
默然半响。
在震动最后一声终止前,于蓉蓉接通了电话。
刚放到耳边,便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利急促的骂声。
“喂!蓉蓉!你怎么搞的?!妈今天都到现场给你加油来了!咋听你们于总说你要弃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娇生惯养的?!不就是扭个脚吗?最后一场了,忍忍不就得了?妈当年生你的时候,连医院都没去,就在自家房里床板上生的你!”
“你想想妈当年多不容易啊?因为生的你是个女儿,你奶奶都不带来看我们娘俩儿一眼的!你那个死鬼老爸成天不挨家!你有今天,还不是都靠妈一把屎一百尿把你给拉扯大?……”
于蓉蓉喉头动了动,挤出一段嘶哑的声音:“妈,我脚伤实在站不起来了。”
“你就不能克服克服?”那边的女声还在连珠炮似的继续,“你就是不为你自己,你也为妈妈着想着想啊!上回才打来那么点儿钱,又不够用了。”
“你想想咱娘俩儿这些年多不容易啊,当年为了给你攒奶粉钱,妈妈月子里就出去工作了!这世界上,除了你妈还有谁是真心对你好的?!……”
耳边的嘈杂仿佛永不会停歇的蜂鸣。
于蓉蓉垂着头,牙关越咬越紧,终于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吼道:“你那是为了我吗?你难道不是自己毒瘾犯了才没坐完月子吗?奶粉钱奶粉钱,天天就知道拿奶粉钱说事儿!是,你是养了我,但我那点儿奶粉钱,和你的毒粉钱哪个贵你心里没数吗?我从小就出来挣钱,这些年挣的钱不都投给你们这个无底洞了吗?!工作?你有什么正经工作吗?不就是卖淫吗?从小别人问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