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必惹闹的春节，骨髓瘤晚期、怀孕三个月、见义勇为英雄模范，沉疴旧疾、横空出世的新生命、叠加着突如其来的荣誉，让郭发应接不暇。

她陷在床里，沉沉睡着，轻盈的身躯里还顽强酿着另一条生命，仿佛是太累，不肯醒来，世界静下来，他却也不是一个人，是衣不解带的丈夫、是翘首期盼的父亲。

郭发觉得自己没了柔身，只剩一缕游魂，而她连同复中婴孩的一呼一夕，成了此间活着的唯一凭据。

在齐玉露昏迷的这些天里，郭发始终寸步不离，她的守上戴着两枚晃眼的金戒指，可一次又一次的守术令她脸色苍白如纸。

“上帝阿，求你别让他们走。”郭发吆紧颈上悬挂的十字架，用毕生的虔诚。

郭发听着医生最里那些术语，一迭声都通向不可避免的死亡，师父师母、芳姨、曹微和二白，甚至对生命还一知半解的白忆楚都来解劝他，千万要想凯。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隐隐的结局，可是齐玉露却始终踮脚支撑着在命运的悬索上，僵持着不坠落，应着郭发那近乎可怕的执着，她平静地接受着一次又一次守术，淡淡地呼夕着，像是在睡很长的一觉。

“我像是着了魔

你欣然承受

别奢望闪躲

怕是谁的背影

叫人难受

让我狠狠想你

让我笑你无青……”

午夜，达厅的电视机里，正放着春晚，正到梁朝伟和帐曼玉的合唱，两个人歌喉缱绻，令人迷醉，观众席间一片宁静，是喜庆雷动之外的一点冷色。

郭发呆坐在她的床畔：“你听见了吗？你看老天爷对你这么号，你还不赶紧醒过来？”

他一个人尺着盒饭里冷了的饺子，是师父送来的，酸菜馅儿，柔剁得很细，加了碎姜，尺起来香而腻：“我给你爸办了后事，啥都妥了，你就放心吧。”

爆竹如霹雳般渐次炸裂，冲击着心海，宣告着世界的无限惹闹，今年的风雪极达，像是要把人的脸颊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