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看见柳吉满脸泪痕后,戛然而止。
池咏佑呆立当场,眼前的小保姆哭得一塌糊涂,爪子在湿润的脸上又擦又遮,一副委屈且狼狈的样子。
“......你、你怎么哭了?”
柳吉没回答他,只用小臂遮住自己的双眼,就这么原地哭了半天,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他泪腺本就发达,从小遇事就易哭,此刻内心难过到不行,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池咏佑最看不得柳吉伤心,脑袋也跟着一当机,“你刚才......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听见什么了?听到多少了?你告诉我。”
柳吉仍是没有回答,眼里漱漱地流下两条宽面条,就是水龙头都没他能冒,放到沙漠去准能浇灌出一片绿洲。
“祖宗哎!”池咏佑急得手足无措。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慌张,一看见柳吉哭他就既心疼又火燎,不知该怎样才能停止这局面,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虽然......我、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但千错万错都是我池咏佑的错!你、你别哭了,再哭天都要塌了……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哭?”
池咏佑说话磕磕巴巴,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身上揽错误,态度低微到尘埃里去,又是哄又是劝的,几乎是哀求着问柳吉。
“对、对……不起,对不起……”柳吉声音嘶哑,“先生,对不起......”
“啊?”池咏佑懵了。
他的内心活动随着柳吉的话大起大落,犹如坐过山车般猝不及防,“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怎么是你对不起我?你哪对不起我了?”
灵魂三连问,问得柳吉悲从中来。
“我......”他重重抽了下鼻子,千般愁绪万般悲伤涌上心头,叫他难以将这份沉痛说出来。
池咏佑心疼得要命,他俯低身去,想从下面去对视柳吉的眼睛。可柳吉用手臂捂得严严实实,池咏佑就只看得见他那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处的泪珠。
于是池咏佑只能耐心地等,静静地等,慢慢地等柳吉缓过来。
昏黄路灯下,他们两个的影子斜斜地铺在地面,轮廓之间相距不到半拳,一动不动地对着彼此,伴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池咏佑的心跟着泛疼泛酸,却又无能为力。
要是时光能倒流到半小时之前,他肯定把自己的破嘴给缝上,那就不会瞎哔哔一堆无用的话了。
......也不知柳吉是听进去了哪句,才会哭成现在这惨样儿。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池咏佑的腿站酸了,柳吉的哭声也已变弱了许多。池咏佑这才小心翼翼地,去将柳吉的小臂拿下来。
他用充满担心的眼睛去与柳吉对视,只见柳吉泪痕斑驳,两个眼球全然变为浅红色,睫毛处还挂着点点晶泪,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