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云乾重重咽了一下喉咙,“你说过,你很遗憾没能让我开心,但其实不是的,跟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开心、最安心的时候。不好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不好,我是个很不好的人。”
“……”
“尤良木,我很抱歉,那几年里,我一直在令你难过。”
迟来的道歉和迟到的爱一样令人悲伤,让他们回忆起那些年的时光,不得不直面彼此受过的伤害和给过的伤害,心脏都很痛。
但是说出来了,所以这些痛会重新暴露在光下,慢慢被淡化、被愈合,被新的爱法取而代之。
尤良木的胸腔抽空了,用手背重重地抹去眼泪,“……这就是你让我考虑程恺原因?”
“我不想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在这世界上只能接触到我,每天能见的人只有我,恨不得把你绑起来,永远绑在我身边。阿尤,我想成为你认识的唯一一个人。”
“……”
唐云乾顿了顿,又自嘲般笑了笑,尽是苦楚,“但这不现实,我不能再做一个那么自私的人,我想你快乐,想你身心都自由,可以选择自己余下的人生。而我更不确定的是,现在……我在你那里还有没有可能。我其实很害怕。”
如果尤良木愿意的话,开心的话,他可以永远当一个隐藏的人,成全尤良木所有的快乐和幸福,即便自己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尤良木是和程恺在一起也罢,会喜欢上别人也罢,他也再不敢去干预,去阻挠。
因为他其实很怕自己在这过程中会失控,再做出些什么事,说出些什么话,就如四年前那样,生生把尤良木逼走。
“唐云乾......”
“嗯。”
“我——”
尤良木停住。
这个小小的、愚钝的男人,他脑袋不太好,算术也一向不太好。说实话,这么些年,他已经算不清自己和唐云乾之间的债了。
包括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你来我往之间,他都无法估摸出一个具体的数字来。
一开始他欠他,到后来他欠他,这么些年,他们相互亏欠。
他们好像都从对方身上讨到了好处,又好像都没有,他们好像都伤害过对方,又好像都弥补回来了,你来我往,有借有还。
唐云乾静静等待尤良木把话说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能如此惴惴不安。
然而,尤良木顿了片刻,却只在电话那头温言问了一句,“我明天,打算去拜祭一下姥姥,你要一起来吗?”
刚才的那些话,那些愧疚与纠葛,好像都被这一句柔和的、带着询问的话语化解了,揉得唐云乾的心脏柔软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