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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屏幕上跳动的是“江镇白”三个字。

    江沉砚接通电话,喊了一声“爸”。

    虽然这声“爸”已经喊了多年,但是每次喊的时候,江沉砚还是感觉不自在。

    “明天下午三点,跟唐医生的预约,不要忘了。”

    江镇白对儿子说话的语气跟对下属没什么区别,每次打来电话都是直接说事,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家长里短,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闲话。

    “我知道了,谢谢爸。”江沉砚的态度亦是客气而疏远。

    *

    第二天,下午三点整,心理咨询室。

    身穿白大褂的唐医生正接待完一位患者,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招呼助手给江沉砚倒了一杯咖啡,才坐下来闲聊般的开口:“最近有想起什么吗?”

    江沉砚在唐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长腿一蹬,转椅往后挪了一点,腾出足够的空间让他能翘起一条腿。他这才懒洋洋的,惜字如金的丢出三个字:“老样子。”

    唐医生戴上银边眼镜,展开手边的笔记本,右手拿着一杆笔,抬头看过来,镜片后的目光平和,又问:“还在做噩梦吗?”

    “做啊。”江沉砚的语气很无所谓。

    “噩梦的内容还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江沉砚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玩着,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频率少了。”

    唐医生点点头,低头记下,又例行问了一些别的问题,江沉砚都一一回答了。

    江沉砚跟唐医生认识很多年了,从江沉砚意外坠下楼梯丢失掉以前的记忆开始,唐医生就成了他的心理医生。一开始的心理疏导是一周一次,后来江沉砚症状好转,心理疏导就变成一个月一次,近两年的频率在三个月一次。

    “其实,要不是想跟唐医生叙叙旧,我都不想来了。”

    “反正,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了,对我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就是头疼的毛病让我很困扰……”江沉砚说着脚尖一勾,椅子滑轮往前,他凑过去,手指在唐医生病历本上敲了敲,笑的很有纨绔子弟的范,“唐医生,你上次给我开的药,能多给我开一点吗,我发现吃两片效果要更好。”

    “你以为这是什么?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唐医生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只给了江沉砚一瓶,交代,“不能吃多,一次只能吃一片。”

    回到茶室,江沉砚打开一个抽屉,将唐医生开给他的药放进去。

    这个抽屉里放满了这样的药瓶,但并不是空瓶,都是满的。

    江沉砚自然知道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除了头疼开始发作的那一两年,后面他就没有再吃过这种药。

    他今天跟唐医生说的,噩梦频率少了,也是假话。

    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做噩梦的频率比以往任何时候要多。

    他与唐医生认识多年,但唐医生并不是他信得过的人。

    每一次的心理疏导,唐医生一定会问的问题是“最近有想起什么吗?”

    看起来是例行询问,其实,与其说是在帮他找回记忆,不如说是在担心他找回记忆。

    此时,一个办信用卡的业务员走进茶室,问前台要不要办信用卡?被拒绝后,又灰扑扑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