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修文深吸了一口气。
钱修文神情复杂的说道:“之前,一直在听人传说皇帝的残暴不仁,亲手杀死了宁王——自己的兄弟;还有他行事乖张无端,而且,更说他根本不是皇族,不配继承大统。”
“嗯,你怎么看?”
“学生没有与他接触,说不上来。但,这一次,魏王被诬陷加害我,这件事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桩大案子,再加上,之前我们书院一直发表对朝廷、对皇帝不利的言论,可他竟然没有对我们书院动手。这一点,还是让学生非常意外的。”
“……”
简若丞没有说话。
钱修文继续说道:“当然,最让学生意外的,是魏王。”
“哦?为什么?”
“夫子可能还不知道,我发病之前,正在听从夫子的话,去格竹;但心里非常的烦乱,始终不得法,是他的一番话,让学生豁然开朗。”
“哦?他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竹子不变,万物不变,会变的唯有一样,就是人心。”
“人心?”
“对,他说,心生万物。”
“……” “回想起来,夫子在教我们学文,而一直以来,关于朝廷的一些事情,似乎都是夏辅修和他的人在传播,再说给我们听。”
“……”
“而学生听其他的师兄弟们说,这一次,夏辅修更诬陷魏王杀人,为了杀人灭口,他甚至对我下手——”
他说到这里,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简若丞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钱修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夫子,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
“我们书院经历了这一次的事,将来,会怎么样呢?”
看着他认真,又忧虑的眼神,简若丞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你们大家都在担心的事情,对吗?”
“……”
“你睡不着,也是在担心书院的将来,是吗?”
钱修文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若丞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浮着一丝淡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说道:“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件事之后——”
说到这里,不知怎么,他的喉咙哽了一下。
钱修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简若丞微笑着说道:“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
“……是吗?”
“嗯。”
“那——”
不知为什么,虽然简若丞微笑着,但钱修文还是感觉到这位夫子身上透着一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情绪,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多问,只能起身,对着他行了个礼:“那,学生叨扰了。夫子早点休息吧。”
简若丞坐在桌前,点点头:“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的大典,会很累的。”
“是。”
钱修文转身走了出去。
简若丞一直没有动,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风声渐起,吹得外面的竹叶沙沙作响,将这个原本寂静的夜晚,映衬得有几分躁动慌乱。
如同此刻,他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起身,却是走到一个很隐蔽的柜子前,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盒子,然后,又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了一把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只盒子。
月光清冷。
透过窗户的月光照在他木然的脸上,也照在那个盒子里。
一本残破的书,以及上面,清清楚楚的三个字—— 起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