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现在去。” 池琰说,“放什么疗,我活一个月就够了。”
“放疗能让您活两个月甚至更多。” 穆煦说。
“然后看着你在我面前多晃悠两个月吗,不。” 池琰摆手,“我要回家。”
穆煦拗不过倔老头,他走出病房找到主治医师,询问保守治疗的具体操作方式。
“一般到这个年纪,我们建议中药调理。” 医生说,“但不建议居家。”
“好的。” 穆煦点头,“我带老爷子下楼散散心。”
“医院里有临终关怀团队。” 医生说,“您需要这项服务吗?”
穆煦想了想,说:“需要,谢谢。”
华金大厦二十六层,池君韬结束一个漫长的视频会议,瘫坐在工位上,右臂搭着扶手,无精打采地捏捏鼻梁,长叹一口气。
“辛苦辛苦。” 坐在池君韬工位旁边的同事汤永鹏凑过来,好奇地问,“聊得怎么样?”
“僵持不下。” 池君韬说,他拖长声音,“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可不是。” 汤永鹏说,他看向池君韬手上的粉钻,问,“你结婚了?”
池君韬调直座椅,慢悠悠地转一转手上的戒指,声音含笑:“好看吗?”
“一看就挺贵的。” 汤永鹏说。
池君韬意味不明地说:“赔罪的小玩意儿,贵就对了。” 他的语调不凶,甚至偏向平淡,但传达出十成十的震慑,汤永鹏迅速掐灭好奇心,低头老老实实研究自己的材料。
池君韬拿起电脑,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响门板。
“进。” 陈平彻说。
穆煦推着轮椅走在医院花园的小径中,池琰坐在轮椅上,双手撑着扶手,干瘦的身体在轮椅中左摇右晃。穆煦停下步伐,将搭在手臂的毛毯抖开,盖到池琰的膝盖上。
“我不冷。” 池琰说,“这条路太颠了。”
“您非要走鹅卵石小路,颠簸是您自找的。” 穆煦说。
“你这是对待死人的态度吗?” 池琰说。
瞧池琰一口一个死人的模样,穆煦觉得给他加上临终关怀服务纯属多此一举,他说:“您还没死。” 他又把两个小枕头放在池琰的身体两侧,将老人夹在中间。
池琰说:“我年轻的时候有一米八二。” 语气透出几分沮丧,如今的他恐怕连一米七五都不剩。
“你要一米八做什么?” 穆煦说,“指望路上某个绝症老太太看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