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很冷很长,有开春的迹象时,吴鹿洺的发烧才逐渐不再反复。
他清醒的时间多了,终于有精力观察起四周。
那是一个明明很大,却令人感觉无比拥挤的房间。
一张张小床在没有多余装饰的房间并列排开,每张床之间的空隙仅能摆下一双鞋。
好的是房间朝阳,每天能有几个小时照进温暖的阳光。
吴鹿洺熬过昏昏沉沉的春天,初夏时终于可以下床,不用再让吴鹿榈每天帮他带饭回来。
福利院小孩就餐的饭堂也是和休息室一样的大房间。
回形长桌前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小孩面对面排排坐,面前摆着定量的餐食。
早餐会有一个鸡蛋,但牛奶不是每天都能有。
孩子们分了三组,每天只能有一组小孩分到牛奶。
相当于一个小孩,要轮三天才能喝上一次奶。
吴鹿洺生病没能去饭堂时并没有分到过牛奶,直到他开始自己到饭堂吃饭,才被分进了分牛奶的其中一个小组。
不过吴鹿榈很多时候都会把自己的牛奶带回来给他,见他不喝,吴鹿榈也暂时不会喝,而是锁到储物柜里等着他想喝的时候拿出来给他。
入夏的某一天,福利院小孩们聊天的话题突然变成了同一个。
“听说文文回来了,说是摔了领养家庭的小孩,小孩进医院花了很多钱。”
“他真倒霉,刚被领养没多久主人家就有小孩了。”
“倒霉什么,如果是我被领养,我肯定说什么也会想办法留在那,肯定是因为他见不得人好,他本来就那个样子。”
话题起来的第二天早上,吴鹿洺在饭堂里见到了一个生面孔。
一个眼皮上带着道新鲜伤疤的男孩,看着比他和吴鹿榈都大一点。
吴鹿洺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早餐比别人多一块蛋糕。
吴鹿榈一早上盯着那块蛋糕咽了不知道多少回口水。
福利院消息灵通的小孩说是送文文回来的领养家庭留了笔钱给文文,蛋糕是用那笔钱买的,那笔钱够给文文买半年的蛋糕。
吴鹿洺因为生病总是很累,对旁人鲜少关注。
但因为吴鹿榈每天早上总是忍不住看两眼蛋糕咽咽口水,他记下了那个叫文文的男孩和那块蛋糕。
山里的盛夏不难挨,甚至短得很。
一眨眼天气转凉,泛冷的空气令他很不好受,于是饭后他总会和吴鹿榈到屋外晒半个小时阳光再回去。
吴鹿洺记得那天是个阳光很好的日子。
因为阳光很好,他和吴鹿榈在外面比平时多待了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