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绥?你是说肆街那位二爷?” 这名字如雷贯耳,以至于大伙暂时忘了自家少校的死活,反倒关心起外人。
大伙你一眼我一语:
“二爷回国了?”
“回来接手家业么?”
“好家伙,那岂不是又要变天!”
说 “又”,是因为当初盛绥为了帮他爹上位租界的华董,硬生生逼走了前任许姓董事,据说手段十分狠戾。
当年,在盛绥的运作下,那位一向好名声的许董事突然被曝出贪污、受贿、嫖妓等等丑闻,最后闹得家破人亡、郁郁而终。
现在盛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盛绥在这个节骨眼儿回国,也不怪别人多想。
“不对啊,变不变天的跟咱季哥有什么关系?” 有个机灵的终于反应过来,拉回话头。
温绍祺斜睨着一群不明就里的人,提醒道:“关系大了去了。以后你们少在维知面前提这个名儿。记住没?”
“为什么?”
“他俩有过节?”
听到弟兄们七嘴八舌地问,温绍祺叹口气,欲言又止:“何止是过节……”
大伙哪肯罢休,仍是穷追不舍地问。
温绍祺无奈,只好坐回来,三言两语交代了前情:“维知从小失恃失怙,他一直被人家收留着,这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 身世曲折的大有人在,也没人觉得难堪,因此说起这些完全不避讳。
温绍祺接着说:“我也是后来听维知提起,原来这个‘人家’,就是盛家。”
“啊?!” 一行人皆是震惊。
温绍祺刚知道这事时,脸色比这帮弟兄们还精彩,因此他没管大家的惊诧,继续说道:“那会儿盛绥还是咱泊城军校的优秀学员,整天不着家,住自己的别院。在咱少校家里出事后,二爷不知怎的就把他收留了,供他上学、教他本领——可以说,这位二爷,曾经是维知唯一认的朋友吧。
“维知家是被烧光的,所以他对炮火声挺敏感。但因为二爷是军校生,他就一直逼自己克服恐惧。就在他终于走出阴影,决定考二爷的学校、随他后尘的时候,” 温绍祺顿了顿,“盛绥却临阵退伍了。”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不小。
大家一时不知该对 “奸商竟然是师兄” 表示惊讶,还是对 “季维知被抛弃” 表示气愤。
他们遵循军人本能的敏感,破口大骂道:“什么玩意?盛绥当了逃兵?”
“应该不至于吧……” 温绍祺纠正道,“明面上是因、因伤退伍?”
“可拉倒,他成天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伤?就是怕了吧!” 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得同袍失了血性。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 温绍祺喝口水,回归正题,咬牙切齿地说,“这二爷不光退伍,还去了 X 国,立刻跟维知断了联系!甚至把维知扔在码头冻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