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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山 顺颂商祺 1010 字 7个月前

“好梦。”

    俩人针锋相对了这么久,头一次互道晚安。

    等人走了,季维知一头栽到床上,借着夜色,大着胆子放任脸红。

    他躺着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会是白天在桐油厂的演讲,一会是盛绥给他交烟盒,根本停不下来。

    眼看着外面银白一片,季维知透过窗帘猜测,雪大概是停了。

    那还走吗?这里毕竟不再是自己的家,俩人关系又不尴不尬的,自己睡这终归有点别扭。虽然有宵禁,但季维知还带着军政局的牌子,碰上值勤的解释两句也说得通。

    季维知犹豫了两秒,最终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太晚了!不走了吧要不!

    这样想着,季维知终于安心地睡过去。

    不知是不是白天情绪起伏太大的缘故,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大梦一场接一场,尽是回忆深处的事。

    *

    梦里,十三岁。

    彼时的季维知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有对知名的银行家父母。

    这天,母亲突然拉他出去看庙会,依依不舍地给他一把长命锁,强笑着说:“爹爹妈妈去街口替你买一盏灯,马上就回来,不要乱跑哦。”

    小维知乖乖等,等到后半夜,街上人去巷子空,只有更夫来去匆匆地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忽然,电闪雷鸣。

    小维知捂着头,还是不敢动,怕母亲回来找不到他。然后远处的光却不像电,倒像是火。

    几个赶路人一边跑一边说:“要下雨咯!这雨也太不及时,但凡早一点下,季家也不至于被烧光。”

    轰地一声,季维知被炸雷打得头皮发麻。

    “哪、哪个季家呀?!” 小维知问。

    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

    “哟,哪来的小孩儿?赶紧回吧,路上可不太平。”

    “是啊,巡抚在查季家呢,那么大一个行长都被抄家啦!”

    “巡抚为什么要动季行长?”

    “他的那个济善会账目出事了呗!巡抚说他挪用善款,贪污受贿!”

    “怎么可能啊,济善会不是救助了好多家民营工厂吗?”

    “谁知道呢,莫不是他得罪了巡抚吧?”

    “唉,算了,官家的事咱就别掺和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哟……”

    他们就当这是茶后谈资,有说有笑地走了。

    留小小的季维知在原地,仿佛被雷劈过,五脏六腑泛着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