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权攥了攥拳:“你一定要我再逼你一次?”
盛绥一身轻松似的,往后仰,闲闲地说:“我倒有点好奇,您又有什么新花样来逼我?”
盛权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摆手。
“罢了,这次我不想你恨我。” 盛权的喉头滚动,发出隐忍又细碎的哼声,“别犟了,趁我还有点话语权,赶紧转会。”
盛绥摘下眼镜,胸有成竹地抬头,站起来与他平视,“没猜错的话,您让我转会根本不是为了‘护我’,而是因为 X 国派您来说服我,顺便给了您一些好处,对吗?”
盛权一个没站稳,突然躬起身,猛烈地咳嗽起来。
盛绥的瞳孔动了动,有起身去扶的动作,可最终他只是把手帕往桌前推了推。
原本父子俩不该这样剑拔弩张的。
盛绥自幼丧母,又正值盛家式微,一家人挤在破落小小的院子里过活。全靠盛权胆大,剑走偏锋做了几单大生意,这才腾出来资金去投资珠宝。
那时候盛权为了腾人脉,天天陪着人喝大酒,把胃喝出血也不说,自己硬撑着在马路牙上吐。回家前,还要装模作样地把衣领搓干净,把酒气去干净了才敢进屋,陪着孩子们念书做饭。
有次他被道上人砍掉一只手指,为了省下医药费,只敢去熟悉的小诊所里简单包扎,甚至忍着疼瞒着伤,给老大过完了生日。
可惜,如今盛家东山再起。屋子越住越大,却越来越没人味儿。
盛权表情痛苦,低头时露出一截灰白的头发。
盛绥实在看不下去,叹口气,扶着他坐下了。父亲这时有一瞬的温柔,这让盛绥一恍惚,心口狠狠疼了一下。
“绥绥,我老了,就你这一个孩子还活着…… 总有一天,盛家都会是你的。” 盛权大口喘着气,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孩子,“你忍心让我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联会孤立无援么?”
“您也可以选择不在那呆着。” 盛绥木着脸说。
“不可能!X 国人不会放我走的!” 盛权语气又激动起来。
盛绥不想再纠缠这件事,决绝地说:“不管怎样,我不可能把远盛和勤盛拱手让给他们。您如果没别的事,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盛权不由地抓起玩物,在桌上敲得叮咚作响,“你真要这么绝情?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
“爹,” 盛绥吐出一口气,“年代变了,咱不兴世袭那套。”
“盛绥!” 盛权陡然提高声音,颇有威严,神态与刚刚的老者判若两人,像是原形毕露的狮子,“警告你,我刚看见季家那个小子了。”
盛绥皱起眉,寒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曾经会用胡子蹭他脸颊、拿糖人逗他开心的父亲。
曾经把他踹进泥潭、害他几乎拿不起枪的父亲。
盛绥脊背绷紧,语气失落:“您有话直说。”
“别以为离开盛家是件容易的事。你敢跟我叫板,就要承担后果。” 盛权攥紧了核桃,皱褶之间磨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