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贩卖私盐吗?明面上是规规矩矩的盐商,私底下偷吞官盐,转手高价卖出,还偷税漏税。
这等恶事他懂,他都懂。
听到钧哥对东家的叙述,菠菜登时一惊。
钧哥是个富家子弟,像其他富家子一样,他必然也有着特殊的情报来源。
菠菜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却从未有过深切的认识。
直到今日,他才第一次清楚地体会到、意识到原来钧哥所知晓的东西可能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报官吧。钧哥说。
不行。菠菜又是摇头。
他心想,钧哥还是单纯,便是懂得再多又怎样?有些事并不是报官就可以解决的。
他的东家是世代的盐商,如今的根早已深扎于这片土地。
我也曾想过报官。菠菜自嘲道,我有账本,想着这就是证据。可
他想起了那位在东家家宴之中出现过的中年男人。
当时他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人穿着私服,带着夫人和孩子,就像是普通来访的亲友。
可那人的身份却不简单。
那人是郡守,掌管着江南整片地区、所有城池的大官。
除了这位郡守,菠菜还陆续见过不少其他的人,他们中几乎每一个都是江南一域说得上来名号来的文官。
有的大,有的小。
若是细想,他们就像一片巨大的、看不见的渔网,牢牢地笼罩住了这江南中几乎所有的地方。
没用的。菠菜苦笑一声,证据要交得上去才是证据。
他推开桌上的账本。
很多,原本如小山一般堆积着,现在一本一本被他排列在了桌上。
他随便拿出了一本,递到了钧哥的手里。
钧哥打开,飞快地扫上了一眼。
这是盐库的账本,里面定是记载了江南各城盐运的情况,还有一些人名。
这些人名中在钧哥的眼里有不少看起来眼熟,有一些,他曾经还见过本人。
在早朝之上,每隔几年作为各域的官进京述职。
这只是其中一本。菠菜道,可它不是证据,是要人命的刀。
钧哥平静地看完一本又是一本,每一个见过的名字和内容都清晰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得越多也越是认同菠菜的想法。
这的确是把刀,很利,稍稍一碰就能让人毙命。
毙,一众文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