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虫毙了,本就寂静的夜更静了。
这一刻,阿城没有说话。
因为他的瞳孔在猛缩,大脑在颤抖,灵魂仿佛被无数个废物盘旋环绕,在他的耳边凄厉鸣叫。
喔,不是仿佛,是真的。
是被桃公公逮住疯狂拳打脚踢并脱出书房的南王世子和王安在惨叫。
但此刻,阿城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凝视着眼前的钧哥,钧哥也看着他。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也依旧是那么的无波无澜,但若是吹雪在此定然能发现,眼前的两人早已开始了无声的电光火石。
他们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房梁上的吃瓜暗卫都以为要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终于,钧哥动了。
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阿城的脸蛋。
很好,依旧是那么靓丽,红润而富有健康的活力。
钧哥放下了心。
然后他的目光又渐渐下移,来到阿城的腰间,那把许久未见的宝剑。
那剑鞘依旧是那么的低调奢华,镶嵌着的黑曜石依旧那么闪烁,带着金钱的光辉。
啊,多么美丽的存在啊。
美丽得让钧哥都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顾钧。阿城冷冷地道,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钧哥恋恋不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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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月圆当头。
御书房又陷入了谜一样的安静。
这一刻,阿城想了很多。
从确定南王一党身负眼疾,想到他和阿钧年少时的花前月下。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星辰大海谈到家族复兴。
那时的阿钧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即便是在他自己想要放弃之时阿钧也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打气,给他鼓励和前进、复家仇的力量。
可现在,这个一直一直给予他支持的人却坐在那龙椅之上,看着他,不说话。
但此时的无声胜有声,阿城已想通了一切。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顾钧那狠毒的心。
狠毒地利用着他的信任,将他一步一步地培养成工具人,让他进步,让他成长,让他成为一个完美而能干的统治者。
而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这个男人想要脱身,想要摆脱繁忙的一切,想要将所有的屁事都推到身为兄弟的他身上,好一身轻松、全心全意地追求自己的剑。
好狠的男人,好毒的心。
毒得让阿城在这夏意未褪的初秋都仿佛置身严冬,从心到身都变得冰冷。
又就像是吹雪从袖子里掏出的冰块,一个手滑没拿住直直砸在他的脸上。
痛而拔凉。
阿城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被中伤了,从身到心到灵魂,被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他想不通,他不知道,不知阿钧那俊美的容颜下为何藏着如此可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