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聪哆哆嗦嗦把《灵飞经》铺好,一笔一画地坐在陈听白对面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一言不发的自家老板。
发现果然和路衡说的一模一样,陈听白只要把笔提起来就像变了个人。比平时要沉默严肃很多,甚至因为太专心,连眉头都会微微皱着,好像在和自己较劲一样。这种表情胡聪也只有在陈听白做复健的时候见过。
他知道陈听白情绪不佳,单看每写完一张功课纸后陈听白看都不看就将那玩意儿团成团扔子地上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
但他又很执拗,无数遍重复枯燥的练习,甚至连功课纸边框处陈听白都会拿来单独写几笔他觉得练得不好得笔画。
功底在这摆着,那么多年的积累,胡聪几乎肉眼可见地看着陈听白写得一天比一天好。
早课起得早就算了,陈听白还拉着胡聪再字里写晚课,写到很晚才回家,这样加起来,陈听白的睡眠时间,还不到六个小时。
胡聪本来提过说回家写晚课,冬天家里铺了地暖,就算写得晚一点也没关系。可是字里是老洋房改的。为了安全地暖铺不了,就算空调开得再足,每次回家的时候,陈听白手都是冰凉的,更别说腿。
那简直就是两个冰团子。
可是胡聪还是坚持在字里把晚课做了再回家。
“师父,你是不是和徐邵华在一起了?”胡聪憋了好几天,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不然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陈听白冷不丁听到胡聪的问题,手一抖,今晚功课白做了。
他皱着眉看着功课纸上那点突兀的墨点,不着痕迹地用指腹按了一下那块污渍。
让他出错的不是自己有没有和徐邵华在一起,而是徐邵华这名字。
好像从那天以后,自己不提,这个人就真的在自己世界里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他是自己孤独太久臆想出来的一个人一样。
臆想他对自己温柔,臆想和他约会,臆想着带着他去看演唱会,甚至还臆想出自己和他做过。
可是一夜风吹过,这些臆想就消失殆尽了。
陈听白问胡聪:“怎么会这么想?”
胡聪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说了:“路老师说,你肯定是谈恋爱了,才有动力振作起来的。”
胡聪怕陈听白生气,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胡聪还没说完,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不是为了等徐邵华,那你为什么不愿回家?
陈听白没讲话,手指慢慢曲起来,把镇纸挪开将那张染了墨点的功课纸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