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邵华不敢用力,生怕把陈听白再弄摔下来,他松开手安抚陈听白:“好好好,不休息,你坐稳了。你说要是你今天在这摔了,老太太怕是走都不会安生吧。”
……又不说话,陈听白又不说话。
尴尬的又是徐邵华,这次他真的打算走了。
“……来了就呆着吧,一会就结束了,再留一会吧。”陈听白实在没有心思兜圈子。
前来的大多是父辈的朋友还有母亲的学生,这些年他没有朋友,今天站到他面前的只有胡聪,还有一直在外面帮忙的路衡。
徐邵华点点头,静静站在徐邵华的一侧。陈听白是真的坐不住了,两只手要死死地搂着相框,几乎没有支撑力,身体在慢慢往下滑。知道他性子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他坐不住的时候帮他扶稳坐好。只是身体一动,他的腿就会微微抖动起来,有时候左手也会跟着颤抖。徐邵华头疼得不行,怎么会有那么倔的人。
吊唁结束,陈父和司仪张罗着家属一起陪同去公墓。安排到最后举遗像的人,喊的却是胡聪。陈听白先前已经累到完全听不进什么声音,一直都是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这会突然抬起头来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他父亲:“为什么是胡聪啊,不是一直都是我吗?”
陈父弯下腰来,神情悲怆却还要强作镇定。这场意外,他的悲痛不亚于陈听白,这会却还要反过来安慰瘫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儿子你听爸说,一会你就不去了,公墓在山上,你上不去。还要……还要火化,时间太长了,你身体受不了的。一会我先让人把你送回去休息。”
陈听白拉着父亲的手,语气里全是恳求:“爸我求你了,我可以让他们背我的,是吧?徐邵华你可以背我的。”说着又转头看徐邵华。“还有路衡,路衡也可以的。真的我撑得住,我撑得住的。”
要说只是背那么简单,有什么不行。只是到了墓地,到了火化场,谁来照顾他。他现在的体力已经可以说是强弩之末,要是在路上再有点意外,是忙着顾他,还是忙着处理吕老师的后事。一时间谁也不敢答应他,只是他的眼神又那么痛苦又卑微。
陈听白从来没有这一刻,是如此厌恶自己的残疾。
路衡壮着胆子无视他的眼神蹲下身来劝他:“小白,你听话,一会事情还有很多。你要是去了反而我们都不能安心处理阿姨的事情。再说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休息过了,你回家休息,不然阿姨会生气的。你肯定不想看到你妈妈不开心吧。”
陈听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重好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