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手肘撑在膝盖上,沉默地看着桌子上没有被带走的蛋糕,昏黄的灯光下,他眼眶微泛着余红。
片刻,他终于动作起来。男人小心翼翼地拆开蛋糕盒子,然后插上一根蜡烛在蛋糕中间,烛光恍然亮起的那一瞬间。
江安遇终于看清,原来裴应声这样的人,落泪也精致,也能够将人迷惑的一塌糊涂。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空荡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格外的落寞。
他的歌声低哑,也唱的很好听。但很快,江安遇就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男人的低吟,混着含糊的嗓音,带着些难以抑制地哭腔。
裴应声双手合掌,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许愿,即便这样,他也还是在哭。
江安遇往近走了些,终于听清了男人在说什么。
他说:“希望可以陪阿遇去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第一年。”
江安遇想起那些裴应声从来不看的照片,唇尖微微发着抖,复杂又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睛一眨,就是眼泪。
江安遇想,他已经去不了维也纳了。
太迟了啊裴应声。
太迟了。
“希望阿遇顺遂无灾,”他顿了顿,似乎是自嘲,一滴眼泪径直落在鞋面上,他说,“希望他这辈子,也别再遇见我这样的人。”
他倾身,吹灭蜡烛。
带着甜腻的蛋糕送入嘴里的那一刻,裴应声几乎不可遏制地想起,毕业演奏那一天,被他捻在手里的那只晶蓝色的天鹅,以及那个他一口没有尝到的蛋糕。
酸涩。
遗憾。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难以控制地...想见江安遇一面。
裴应声拿出手机,看到江安遇手机号的那一刻,指尖微微发抖,他却始终不敢拨打过去。于是只好对着那串冰冷的号码望梅止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生日快乐’,一遍又一遍地哼着‘生日歌’,然后狼狈地吞咽着蛋糕。
一向矜贵的男人此刻狼狈地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手上拿着的是他们刚才没有开封的啤酒,脸上蛋糕的痕迹到处都是。
可怜又可悲。
他一张张地翻过手机里攒存着的不多的江安遇的照片,每划到一张,他就要停顿好久,目光落在照片里江安遇抿着的嘴角,然后说上一句‘小叔想你了’,或是哽咽着说‘阿遇生日快乐’。
江安遇的照片太少了,少到他不敢快速地翻看,生怕看完了只剩空虚。
思念如同被浪打翻的船,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裴应声只好伸手摸着锁骨那处,仿佛那里真的有江安遇一样,他紧紧扣着纹身,蚀骨地疼意袭来,克制着他想给江安遇打电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