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熹在看见日记时自然而然就想起来的,可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他由衷希望周言谕活得开心自在,不被任何事束缚,包括他在内,他那时也曾好奇二十八岁的周言谕是什么样子的,他担心自己未必能见得到二十八岁的周言谕,幸好他活了下来,就是没想过这个人会越长越一本正经,越大越严肃,如今是完全扳不回来了,但是偏偏这样的周言谕在他眼里还是很可爱,让他喜欢到心窝里。
周言谕坐在副驾驶座上,听了沈熹的话“嗯”了一声,然后垂了眸也开口说:“我要看着沈熹平平安安活到老,无论是二十八岁,还是三十八岁,四十八岁,一直要到八十八岁。”
沈熹笑了起来,说:“居然要到八十八岁啊,那可是还有足足六十年。”
与其说这是他们二十年前写下的想对对方说的话,不如说是他们对二十年后对对方的期望和愿望,然而大部分都实现了,仿佛人生至此已经圆满,没有遗憾,所谓“祸福相依”,这句话不得不说万分正确,周言谕自小失去双亲,才会加倍珍惜如今的沈家人,而沈熹先天患病,比旁人更加惜命,也更明白他的时间一点都浪费不得,这就使得他们这二十年都活得丰满和不留遗憾,而不像有的人可能至今懵懂,仍在寻寻觅觅,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我本来想写九十八岁的,但觉得已经很贪心了。”周言谕抬眸看着沈熹,他还记得自己在写那些话的时候就一直担心这一点,八岁那年手术后医生说沈熹能活过二十岁就是个奇迹,当时他就是对二十八岁的沈熹写的,他写下二十八时就已经觉得自己或许太贪心了,可是他又觉得沈熹那么好,好人有好报,一定能长命百岁,于是才继续写,写着写着,就写到了八十八,他那时看着八十八觉得这个数字吉利,便没有再写下去。
沈熹听在耳朵里,觉得周言谕从来都平稳的语调里是好似有些许的懊丧,他忍不住抬手揉他的脑袋说:“无论多少岁,我都已经感恩了,更何况,你一直陪着我,正如你所想,我们不贪心,能活多久,都是上天的赐予,好吗?”
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周言谕总是完全放松的,他脸上表情看似少,可这是在他人眼中的,到了沈熹这儿,周言谕连眨一下眼睛都是一种情绪传递的信号,毕竟是二十多年下来的形影不离,熟悉程度和亲密程度几乎无人可比,自然连最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了。
因此沈熹轻易就觉察出周言谕矛盾的心情,这都是因为他的缘故,还记得日记上周言谕甚至写下愿意将心脏换给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这样惓惓之忱的一颗赤子之心,才会让沈熹一颗心不断陷落,事实上他对周言谕是心有亏欠的,因为他的心脏生来就有残缺,可是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如果周言谕完全无动于衷也就罢了,但是偏偏他将自己看得比女朋友还要重要,当年放手让他交女朋友,又何尝不是想让他尝试另外一条路,想偿还对他的亏欠呢?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不能离开彼此,他们之间只能存在彼此,根本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自此之后,沈熹再不犹豫,只想牢牢将人绑在身边,就算一直心怀亏欠也在所不惜。
第27章 二十七 买菜
“好。”沈熹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他们而言,多出来的日子就都是赚的,他当知足。
休息日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周言谕就问沈熹想吃什么。工作再忙,也有个限度,实际上在周言谕这个位置,已经没什么是非得他立刻决定的紧急公事了,他下面的人个个都是干将,任何突发情况都能先一步处理,再有就是他们也就只是个娱乐公司,又不是什么特殊部门。
周言谕平日里的工作效率就很高,他主要是要掌握整个公司的运转情况,其中包括决定大笔支出和预算,与各种龙头行业谈项目合作,他是站在整个公司的角度来看待每一个项目,这关系到公司未来的成长和发展,因此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他需要预先做出判断,然后告知下面的人执行方向,他每天经常在忙的事情就是看合同,当然都是大型的项目合同,其二是会客,会客其实通常就会占去一天当中很大一部分时间,而且会客后又会产生各种分支项目,这些项目周言谕又要根据轻急缓重分配下去,各种项目给了项目经理后在限定的时间内又会有几次反馈,这使得汇报工作就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一周短短五天中又起码有一整天的时间是在开会,还不算各种小会,于是看合同或者看文件的时间就被一再挤压,因此实际上也只有下班或者应酬后才会真正无人打扰他,让他能静下心来处理当天的文件或者合同。
沈熹在必要的时间是个强有力的帮手,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只是他放权的同时,也不想把人给累坏了,因此所有事项他都会听那么一耳朵,能参与的会议都会参加,重要的会客场合他也都在,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他完全能够帮的上忙,就好比之前他去参加酒会,周言谕在公司看文件那样。
一般来说,周六周日的交际活动也不少,不过这个周六到底是特别的,周言谕有心将这天空了出来,全都拿来陪沈熹。
“秋天了,弄点黄鳝来吃吧,再炖一锅鸡汤,炒个猪肝青菜,韭菜蛏子什么的。”沈熹报着他想吃的菜单。
“那就先去一趟菜场。”蛏子要吐泥,鸡汤要花时间炖,猪肝也要浸,这些并不是买来就能吃的食材,也是因为时间还早得很,沈熹才这样说,不然这些菜就要去店里点来吃了,倒也不是不能去店里吃,但是以两人的默契,都不用说出来就知道沈熹想吃他做的菜了,而他也想给沈熹亲手做一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