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爸爸,人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要死。
爸爸在和音印象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小事由着妈妈任性拿捏,偶尔发一通火,就连妈妈也是买账的。因为她们都知道,爸爸一向迁就她们,迁就老母亲,迁就妻儿,家里就他一个男人。
这样一个从来不吝啬和颜悦色的男人。那天,在医院,周学采陪着女儿一块淌眼泪,他安抚和音,“人总要走的,不然她会无穷无尽的痛苦。”
“我们总要面对死亡。今日我面对你阿婆的,他日你面对我的。这也才是生生死死的意义。”
不仅仅是生命代代相传,更多的是敬畏,“你阿婆要我们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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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火锅,周和音主动帮着收拾桌子,垃圾分类。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阳台上往下看,茫茫起了层薄冥色的烟。
Nana叫她今晚就睡这吧,反正和音也有备用的内衣内裤在这。
“算了。春芳女士又要隔空查房,烦死了。”周和音有过外宿的案例,回回邵春芳打视频过来,装着嘘寒问暖,实则刺探军情。
她短暂一年的恋爱里,邵春芳一味地要她把男友带回来看看。又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什么地步了。
周和音没隐瞒,她觉得旁人父母可能会保守或者刻板,可是,他们是一齐相知相爱过来的,和音说感情使然的东西,她不觉得有什么。
邵春芳即刻懂了,唉声叹气几句,姑娘大了心思关不住了。头一条就是要保护好自己,你额懂啊!
和音:懂呀。
邵春芳:反骨头,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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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Nana那里打车回来,进前楼门,将将十点钟。收了的伞还在往地上捎着水。
今天茶馆有做晚市,也才刚打烊。邵春芳手里管着茶馆的总钥匙,没来得及放下呢,看女儿家来了,便问她,“谈到这么晚?”她刚准备给她打电话的。
“早结束了。”说是在Nana那里吃火锅的。
“你老是吃人家的,也要记得回请人家的啊。不行周末喊娜娜家来吃饭。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也不容易。”
“嗯。”邵春芳一向这样,生怕和音在为人处世上怠慢了人家。老叮嘱她,朋友交的就是礼尚往来。和音让妈妈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的。还有,人家叫Nana,不是娜娜。”和音教妈妈,轻声,你轻声喊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