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他父亲施舍的一块怀表。
如今周学采没辙,寻不到一模一样的,但他会拿出他的积蓄来,连同那五年的房租一并还给傅雨旸。
有人听后慢笑了,谈判惯了的人,知道怎样推进得了,怎样是无用功。事已至此,他再拘泥,就成了烂账了。
所谓的流着傅缙芳的血,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难道还不够耻辱吗?
或者人家没有说错。他上哪里去保证,不歪,又或者,他的血原原本本是自己的呢?
感情真有这一笔保票,那么,上一辈的人会个个活得很简单。梁珍是,他母亲是,或者傅缙芳也是。
傅雨旸有他的骄傲,这骄傲如皮如骨,倘若让他丢弃他的皮骨,那么他不但不能保证旁人,而且不能保证自己。
不能保证他活得像楚门的世界里那样,别人期冀的样子。
沉默许久的人,最后摁灭了手里的烟。拾起合同和那张照片,至于其他,不该他事。“周先生不要怪我傲慢,男女之情,哪怕一朝怨偶翻脸,也不能去追溯送出手的东西。况且是五十年不止的东西,您母亲都可以坦然地置换成房产,您又何必这个时候拘泥地要还回头呢?又还给谁呢,还给早已成灰的人?总之,不是我呀。”
周学采哑口盯着这个体面光鲜的傅家人,他哪怕颓唐的笑都是十足的自持与冷静。看着他起身来,告辞状,最后没头绪且傲慢的一句,“替我转告她,我是真心想过,倘若当年你们当真北上,我会不会更早见到她。”
“幸会了,周先生。我猜,你也不会想和我说‘再会’的。”
第36章
◎第三次◎
周和音十三四岁起, 爸爸就不怎么进她房间了。
周学采有着最传统的男性觉悟,对妻子迁就忍让,但人前绝不袒露一丝一毫, 甚至还会摆大男子主义的谱。对女儿更是一味宠惯,从没半点上纲上线地要她去做什么。
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们不比好, 但也不能比差。你得不到三好学生的奖状,但也不能差到吊车尾,让我去挨老师的训。
我比你更怕见老师呢。
周和音那时候在门楼里捧着个夜饭碗, 她爱用红烧鱼的汤拌饭吃,阿婆回回说她, 上辈子肯定是个猫投的胎。
她问爸爸,那么你那个时候不在阿婆班上吗?
不在。是你阿婆不肯我在她班上。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