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裂痕,刚好就在他的军靴下面。
不止是戚洲看到了,杨屿也看到了,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和戚洲解释。“戚洲,你跪下,跪下,慢慢过来。”一边说,他一边给戚洲做示范,自己先跪在玻璃外沿。
“手掌张开,不要攥拳头。”他还特意将手张开给戚洲看,因为戚洲一害怕就攥拳头,往自己的兜里放,“张……张开,慢慢,放在玻璃上。”
腿边的裂痕越来越长,从最初的几厘米变成了十几厘米。但是它还没有停止,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扩散。戚洲已经没有了主意,但好在他看得懂杨屿的命令,于是慢慢跪下了,两只受伤的膝盖跪在了玻璃上。
他不敢往下看,但是膝盖上的震动一直存在着,玻璃在裂。
“很好,很好……”杨屿的手摸到了玻璃,“然后,将手放在上面,慢慢,爬过来。”
爬过去?戚洲的胳膊在打颤,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这个任务。玻璃下方就是沙地,万一支撑不住,自己就要掉进饲养厅当中。而饲养厅里有沙蚺,它们吃人。
“过来,慢慢的,过来。”杨屿发现了戚洲的害怕和犹豫,再一次对戚洲说话。
好,过去,慢慢的,过去找杨屿就行了。于是戚洲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下方的黄沙。虽然听不到,但是手掌和膝盖撑在玻璃上总能感觉到咔嚓咔嚓的震动。他一步一步往前,按照命令慢慢的,可是还没爬到第三步,最大的震动来了。
戚洲感觉到了。
杨屿听到了,那一声咔嚓格外响。不行了,裂痕像蜘蛛网四散扩张,最大的那一条甚至裂到了边缘。戚洲无论如何都爬不到自己面前,他爬不到了。
“很好,现在,你别动。”杨屿朝他做了个手势,两只手再缓缓下放,接触到玻璃表面。
他开始朝着戚洲的方向爬,两个人用着一模一样的姿势。戚洲不动了,他要过去,一步一步朝着玻璃中心靠近。这几步非常艰难,如履薄冰,等到他终于爬到戚洲面前时,杨屿看清了最大的那道裂痕。
下一秒,杨屿飞扑过去,抱住了戚洲,在这一块玻璃碎掉之前背向沙面。
哗啦啦,玻璃碎掉了,两个人从天而降。
失重的感觉非常可怕,像是失控,沙面的热度和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可危险却如冷风般凛冽刺鼻。杨屿抱住戚洲,犹如跌入了深渊,仿佛要一直下落,下落,无止无尽,又无法抗拒。
周围的灯很亮,当他跌在松软的沙面上时,后腰又一阵疼痛,好像是碎玻璃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