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响了会吹风机的声音,再是拖鞋声。
我紧闭双眼,听见魏丞禹“嗯?”,然后是很细微的整理声,行李箱合上,“砰”一下,不算轻。魏丞禹很小声地说了句“草”。
我像新生儿双眼紧阖,眼前一片灯光的红。耳朵却很灵敏,捕捉到逐渐逼近的拖鞋摩擦声,接着台灯暗掉了。有人正站在床畔前。
我连呼吸都放轻缓,感到魏丞禹很轻地拍了拍我:“诶,你往里睡一点。”我权当睡熟没听见,一动也不动。
他又“唉”叹一口气。我以为他就此放弃,放下一颗心。
下一秒,我以为自己是栋危楼,被整个铲了起来。惊恐地睁开眼,看到当铲土车的魏丞禹。
“你干嘛……?”我问。
他看我一眼,落地前又把我往里拱了拱,再收回手臂:“你睡太外面了,我怕你掉下去。”
“哦。”我抿了下嘴唇,这时候再立刻陷入深度睡眠有点虚假,干脆睁着眼看他模糊明灭的轮廓:“你还生气吗?”
他看了我一眼就移开眼,盯着已经关掉的台灯。整个房间的光源唯剩亮着灯的洗手间。我继续说:“就是,有人说,年级里传我们俩是一对了。”
魏丞禹绕到另一侧的床头,床垫微微下陷。我翻了个身看他,他靠着床畔看手机,冷光映着板起的脸,微潮的刘海生涩地贴在前额上。
他说:“谁嘴那么碎。”我暗自咽口水,你的好兄弟。
“我管他那么多。再过半年,大家一起收拾包裹滚蛋。”魏丞禹说,一边双手握着手机打字,“而且,传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你理他干什么,你在乎吗?”
我不在乎,我恨不得他是真的。我卷了两下被子,没话找话:“哦,那我们睡觉吧。你睡觉不打呼吧?”
他笑了下,把手机关了也躺下来:“学农我不就睡你下铺吗?”
人都笑了,那应该不生气了吧。我长舒一口气,想起旁边那张空着的床:“童铭怎么还没回来啊?都十二点了。”
魏丞禹说:“刚学习完,去找杨博瑞他们了,可能要继续打牌或者打游戏吧,听说准备通宵。”
童铭真是铁人啊。我听到“通宵”二字有点犯困,打了个哈欠。原本各自好好躺着,他却突然伸手过来拍我的头发。我干脆往下一沉,用被子蒙住头,但又立刻被掀开,涌进新鲜空气。
他说:“你不嫌闷吗?”
我忍气吞声:“那你干嘛拍我头。”小学生吗。
“玩玩你。”他捏着我一小撮头发轻轻拉了拉,“你多好玩啊。”语调不像调侃,有一份虚幻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