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拜魏丞禹的父亲所赐,我们成为了尊贵的VIP,候机厅和其他普通乘客是分开的,吃了中饭以后就一起坐在双人沙发上,电视机在放爆米花大片。魏丞禹没话找话,又要和我玩成语接龙,但素质不高,开头就说:“一个顶俩。”我就懒得回应了。
过了会他又把我的手握过去,左右捏捏,很无聊又乐此不疲。好像每一天也就是这样过去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做什么正事,小动作很多,废话很多,被解构的话都得不到意义。又好像挨在一起就很有乐趣,就是意义本身。
高中时候看他的眼睛总是充满滤镜,所有情感都漂浮在云上,现在慢慢落下来了,觉得他小部分时候有点烦人,有点讨厌,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喜欢,非常喜欢。希望和他一直在一起。
等到天黑,六点半的时候航班恢复了,我们再顺利地坐上飞机,“这是我第一次出国。”我小声道,翻开护照,看里面的第一张签证。魏丞禹难以置信:“……学校不是一直会有那种出国交流的项目的吗,也没出去过?”
“没有啊。”我说,“飞机也很少坐,这两年因为要去深圳才坐了很多回的。”
“那暑假准备去哪里?”他一本正经,“把之间的都补回来。”
等飞机平稳后,空姐上了晚餐,很多人吃完饭都睡着了,预计落地要近11点。魏丞禹又有点惋惜:“本来今天还安排了什么的,只能往后挪了。”一会又拿出前面座位塞的纸袋,拿了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我也不自觉睡着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临近降落的时候,魏丞禹把我摇醒。窗外一片漆黑,飞机慢慢靠近陆地。走出机场,闻到下雪后的清新空气。
地陪在停车场等我们,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头发微蜷,扎成了一个小揪,姓谭,称叫他谭哥就可以。他一边开车,一边问:“你们是陈先生的朋友?”
“算是吧。”魏丞禹答,“他经常来?”
“对的。”谭哥答,“每年都来的,一家三口,他女儿喜欢箱根的温泉。我之前在东京那一块做的,这两年刚刚搬到北海道来……”
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雪,到处是白色。车子一开始行驶在街道上,路过商铺都是平片假名和汉字,陌生又熟悉,再后来行驶上了公路。
“昨天晚上雪很大的,所以飞机延误了哦。我今天上午专门去换了雪胎,你们看。”谭哥抬抬下巴,对着周围亮着红灯,行驶缓慢的车子,“这些肯定是没换雪胎的,不敢走了,开那么慢。这么大的雪不换胎……唉,对生命不负责。”
前面的车慢慢变少,变安静,两旁都是树木,因为天黑,只能依稀辨得形状,看到光秃的树枝上堆着白色的雪包,想到《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想到书里的世界尽头,冬天仿佛永无止境,“目力所及,只有瀑布一般自长空洒向大地的茫茫雪幕。”
而此刻车子孤独地行驶在路上,前路蜿蜒好似没有尽头,层层叠叠的树木后仿佛会有河流蜿蜒到深处,深处栖息着独角兽,他们会在风中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