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略有急促,目光凝在最上端的那一部书简的封皮上,郑重道:“多谢你。”
桑落却凝视我片刻,微“咦”出声。
“我先前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还以为是夜风寒凉,可……”
桑落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像是他面对的是某种胆小的生灵,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将其吓得惶惶不安,“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对于桑落的问询,我下意识含糊其辞,不愿将自己有孕的事情告知于他。
我的意识里,这个孩子能否降临世间还是一个未知数,知晓这件事的人应该越少越好。
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了,我摇摇头,勉强撑起笑脸来,“没什么。”
“好。”桑落平素张扬的眉眼柔和垂下,“你既说无事,我便当你无事。”
“只是晚晚,你要记得,你现在已经在魔域,在魔域我还算有几分本事,你若遇上难处,不必顾虑,找我便是。”
“好。”我应。
那时,我还不知道,不久之后,我竟真的需要他的帮助,并且,非他不可。
桑落给我带的书册不算多,但我也仍是花了足足三日才将所有书册翻遍。
关于独身孕胎的魅魔的记载,无一例外,都是凶险非常,九死一生……
……
“若我说,保住这个孩子的代价是透支你的寿数……”
“若我说——”裴医师空洞眼眶里的幽绿鬼焰明灭闪烁,将声音略略提高,“你会死,你还要保它吗?”
我既已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是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其实……从我跳下诛仙台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侥幸被山雀捡到,被裴医师救下,苟且偷生,活到了现在,已是万幸。
于我而言,活下来的每一日都是恩赐。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抚在腹上,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是。”
“我要保它。”
我腹中的孩儿,是我生命的延续。
若我百年,这个孩子,能够证明我曾来过这个世界……
裴医师执笔的手骨蓦地收紧,挤压笔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是那人族剑修!”
我手指微僵,“这并不重要……这个孩子只是我自己的……”
“怎么不重要!”裴医师手中的那枝笔,终于还是断成了两截。
“现在你腹中胎灵还未足月,需要的灵力并不多,可想要将其成功孕育降世,却需要大量的灵力。”
“随着月份越大,需要供应的灵力只会越来越多,只靠你一个不过金丹期的魅魔,就是把你吸成人干也不够。”
“你又不是不知道灵力被吸干,经脉干涸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