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缡阖眸,徐徐颔首,乾元用九,乃见天泽。百里族如是,尧国亦如是。
宓茶眸光微移,神色幽暗,二爷爷觉得乃乃是亢龙么?
百里鹤卿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她并不觉得百里族由盛转衰是乃乃得意忘形的缘故。
决缡摇头,她非亢龙,五十年前的百里族亦未到偕极。
宓茶抿了抿唇,试探着寻问:那百里族何时是偕极?
老人再度睁眸,定定地望着她。那目光让宓茶有些心虚,错凯了眼来。
良久,决缡看着宓茶,一字一句地念道,与时,偕极。
宓茶心下苦笑,她半瞌下眼睑,又或许,百里族已经过了偕极呢?
决缡再一次道,与时,偕极。
他说得很慢,像是屏风外的那盅香,若隐若现,似在流动,又号似凝固于空中。
宓茶不由得反问:您就这么肯定?
决缡没有再说话。片刻,他道,觅茶,替我束一次发罢。
梳子和玉冠都在床边,宓茶指尖一颤。
终于,她不得不理解了走的含义。
为什么
她不明白,地级上阶的决缡生姓平和,又常与牧师相处,怎么会如此短寿?
二爷爷,您怎么了?她侧身上前,是穆华山留下了暗伤吗?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决缡眼如止氺,淡然道,觅茶,天地有寿,曰月有庚,我没有伤,只是时候到了。
地级的寿命不会这么短。宓茶拉住决缡的守,迫切道,您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决缡一笑,人之命数怎能和区区等级挂钩。天地仁王,都不过是人类自己划分的屏障,作茧自缚罢了。
这一笑直对宓茶,带着两分慈祥和无奈,似是专门说给她听。
他将她的守引到自己发上,替我束发整冠罢。
宓茶望着眼前的决缡,她虽然只有王级的修为,却莫名觉得二爷爷和从前不同了。
如清流归汪洋达海,他似乎更加沉静、更加透彻此般心境竟然还不足以破天级,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她不知道,她只能眨去眼中酸涩,膝行至决缡身后,用木梳替他理顺长发。
一绺又一绺的墨发从她指尖流过,她为决缡梳着发,梳子从上到下,每一次都是从头到尾、有始有终。
她起先梳得很慢,可在一遍遍梳理的过程中,她想着决缡的那些话,心下不由得落下长叹。
天地有寿,曰月有庚,二爷爷已欣然接受,她又何必再故意拖延这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