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宁回到房间以后,谢芸才说:“宁宁是我很艰难才生下的孩子,他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我觉得那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在杨杨的成长过程中,我其实管得很严,不准他早恋,不准他打架,他十八岁之前,我连啤酒不让他喝,但是对宁宁,我们全家、包括杨杨,都是一个态度,他开心就好,我不求他一定要成才,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很好了。”
霍裴然微微笑着说:“但宁宁很乖,也很优秀,他肯定很省心。”
谢芸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三不五时就要感冒发烧进医院,但除此之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贴心的儿子。”说到这里,谢芸的语气中不乏骄傲,“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这么说的,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少有宁宁这么好的孩子了,当然,我不是指他在网球方面的成绩。”
霍裴然适时道:“我明白,宁宁是我认识的最美好的人。”
谢芸笑了笑,道:“宁宁这种好,对他身边的人来说是好事,他单纯热忱,谁要是对他好一点儿,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人家,但凡喜欢什么人,肯定也会一头栽进去,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哪还有他这样的傻子,所以,有时候我都会想,宁宁这样的性子并不好,他要是碰上个精明的另一半,岂不是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霍裴然哑口无言,按照谢芸的标准,他恐怕也是“精明”的那一类人。
谢芸继续说:“如果我能跟老傅活到百岁开外,一直看着他,为他撑腰做他的港湾,那倒还好些,但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会在他前面离开这个世界,杨杨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也不可能总顾着他,我的宁宁,要是以后碰到坏女人,傻乎乎的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他恐怕只会哭。”
知子莫若母,霍裴然想想,傅宁还真有可能会哭,他想笑,但没笑得出来。
谢芸叹了口气,道:“所以,有时候我都希望宁宁‘坏’一些。”
霍裴然说:“在阿姨心中,我肯定不是最适合宁宁的那种类型,综合衡量下来,甚至算不上好,我是个男人,还比宁宁大十二岁,性格肯定不像宁宁一样单纯,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还会比他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以我的人格向阿姨保证,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关心他,爱护他,不让他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委屈,宁宁比我小十二岁,我会像宠爱孩子一样的宠爱他,从前他在你们的保护下没吃过的苦头,以后在我这里,他也不会尝到。”
谢芸笑了:“可是他已经尝到了,要是他没有跟你在一起,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又没素质的人来攻击他的性向,侮辱他的人格。”
霍裴然也微微叹息:“这确实该怪我,要是没有我,他现在可能还在国家队开开心心地打比赛。”
可是那样的话,傅宁还能拿到大满贯吗,还会有那么多人知道他吗?他还会遇到自己倾心喜爱的人吗,遇见爱情的几率那么低,他不会遗憾吗?
没有哪一种选择是完美无缺的,没有哪一种人生际遇是完全没有遗憾的,人生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但霍裴然全不辩解,只说:“我知道对您而言,我可能还算是个陌生人,一时半会儿很难取信于您,按照普世的价值观,财富是一个人的底气,也能最大程度上表达一个人的诚意,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资产都转到傅宁名下,从此,我终生为他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