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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山雪 吾九殿 1038 字 8个月前

可图勒巫师不放过他。

    他得听着。

    一句不漏地听着。

    直到那些顶顶不成体统的音节,一个比一个清晰地烙刻进他的耳膜,烫进他的脑海,直到他不敢再做一个无私无求的圣子——天底下可没有被这样污染过的圣子。

    小少爷纤细的手指绞做一团,几乎快要绞断时。

    图勒巫师这才发了慈悲般地放过他。

    不过这慈悲的是有代价的。

    “阿尔兰,刚刚在难过什么?”图勒巫师戴扳指的手指按在仇薄灯的下颌,不让他低头,不让他逃避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得把最深的隐秘,告诉他。

    他要占有他的一切,包括喜悦,也包括痛苦。

    第56章 侵染

    “我……”

    仇薄灯不住地咬唇。

    他的视线被图勒巫师银灰的眼珠锁住,挣扎不出去,对方在等待他妥协,等待他自己倾诉最隐秘的痛苦……这很过分,每个人的心底都隐藏着不容他人踏足的领域。

    可某种程度上,又带有种坚定的温情意味。

    但他说不出话来。

    诉说痛苦往往比承受痛苦更加艰难。

    毕竟后者被视为坚韧,而前者被视为怯弱。世人总有这样的毛病,觉得一个人忍受痛苦时,要不发出呼喊,不向谁倾诉才是坚强的,才是值得称赞的——若有哪个英雄哭诉自己的煎熬,听客保准要大倒胃口。

    动物受伤尚会低吼,她们却要人做一个哑巴。

    忍耐生活、忍耐险境、忍耐苦难……

    美好的教条这么说,至高的理学这么说,高尚的品德把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绞住脖颈,堵住咽喉,拔掉舌头。

    “我、我……”

    仇薄灯张了张口,吐不出一个诉说的音节,它们全卡在咽喉里——哭诉是可耻的、软弱是可耻的、呼救是可耻的、可耻的可耻的可耻可耻……

    小少爷忽然一下就崩溃了。

    “我说不出来。”

    他抱住把他逼到这种难堪境地的罪魁祸首,哽咽地、无力重复:“我说不出来……我说不出来……别问了……”困心忍性的教条与十年痛苦的煎熬,在激烈冲突,他被携裹其中,每根神经都在发栗,“别问了……”

    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