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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一舟低头一看,不止木塞被摧毁,他白色的卫衣上也飞溅了几滴酒渍。“我来吧。”他拎着酒瓶到沙发边拆了根一次性筷子,又用筷子头戳了戳蔺逾岸的方向,说:“低头。”

    蔺逾岸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即刻露出苦恼的表情,“啊!我的衣服!”

    闻一舟哑然失笑:“你不是运动狂人吗,怎么能这么笨手笨脚!”

    第三次笑,蔺逾岸昏头昏脑地想——今天是我生日吗?

    喝醉了的他完全忘记移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闻一舟近在咫尺的脸——他黝黑透亮的眼珠,他皮肤上浅浅的绒毛,他因为红酒而鲜艳温润的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过去这些日子里,准确而言是过去的那些年里,他看到的闻一舟的所有笑容,都只是沾了何谦的光而已。就好像他曾经每次能稍微接近闻一舟一点,能闻到他的冬日晨露般若有若无的味道,能听到他动情投入的演奏,能看到他任何生动活泼的表情,都只是因为站在何谦的旁边。但这次不一样,今天不一样。今天闻一舟露出的所有笑容都是冲着他,是给他一个人的。

    这个发现让蔺逾岸大脑瞬间过载,一下就不转了,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

    闻一舟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干嘛?”

    蔺逾岸不说话,单是眼睛亮晶晶的。

    他有些受不了这幅小狗乞食的表情,粗声粗气地说::“有什么话你就说。”

    “你笑起来,笑起来好看。”蔺逾岸好像叹息一般地轻语,“我以前告诉过你没有?如果没有,我今天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闻一舟心底已然升起一道不妙的预警,但还是下意识回问:“什么?”

    “虽然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但有点凶……”

    闻一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形容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不好接近”,何谦以前也说过他“一严肃起来就不自觉板着脸”,但面前这个又高又壮的家伙,盘腿坐在地上,手老老实实撑在脚腕,垂着肩膀,耷拉着眉毛,说他“凶”,看起来委屈极了,好像不是对方不管不顾地强行侵入他的生活,打扰他的悼念,反倒像自己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闻一舟有些哭笑不得。

    又笑了,那种有点纵容、又有些无奈的笑,蔺逾岸被罐足了迷魂汤,理智呼啦啦地全部飞出窗外。

    他跪起来,上身前倾,一点点、一寸寸地不断凑近。

    闻一舟大概是没能反应过来,亦或没想到他真的会做什么,只是瞪着眼看他慢慢来到自己眼前,居然忘记要躲开。

    红酒的香气更浓了,氤氲的醉意也变成双倍,地板摇摇晃晃的,蔺逾岸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起风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