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谦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因为至此以后,两人都能清晰感受到这段关系飞速散架的过程。只不过“模范情侣”的帽子还套在他们头上,“七年恋情”的惯性也仍推着两人不情不愿地朝前走。
然后差不多是在大半年以前,两人的关系几乎已经退回了室友的状态,就在何谦确诊前不久,闻一舟几乎已经可以从空气中嗅到“分手”两个字——这个念头时不时地盘旋在二人脑中,但谁也没真的说出口那句话。
毕竟他们也曾热切相爱,毕竟他们也曾亲密无间,毕竟直到现在,他们也的确真心在乎彼此、关心彼此。毕竟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没有一丝由头就要放弃这一切,谁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然后命运帮他们做了选择。
闻一舟睁开眼,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短暂地睡着了一会儿,酒精的效能再次发作,天旋地转间还觉得有点犯恶心。他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余光瞄到旁边原本躺着的人沉默地坐直身体,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昏睡的时候,因为记起了不太愉快的往事,无意识间叫出了何谦的名字,被身旁的人听了个正着。
闻一舟迟缓又费力地站起来穿裤子,蔺逾岸纠结地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背,不发一言。
做完之后,气氛再次冷却下来。蔺逾岸心想果然,自己就是个短暂的替身 — 不,替身至少还和原主有些相似之处,还能见到一些虚假的温柔表象呢,他至多算是个工具人。
闻一舟大概是之前哭太久,声音有些哑,低声问:“之前那次,在红酒庄。”
蔺逾岸疑惑道:“嗯?”
“我不是提前走了吗,”闻一舟斟酌着,“我走了之后,你们又……何谦有没有说什么。”
蔺逾岸已经大概知道了那次他们吵架的真实原因,瞬间明白了他想问什么。“没什么特别的,他就说……”
蔺逾岸开了个头忽然可疑地顿住,一股不悦的气流逆着食管而上,堵住了他的喉咙口。
“怎么了?”闻一舟回头看他。
蔺逾岸干巴巴道:“我忘了。”
“什么啊。”
蔺逾岸更清晰地又说了一次:“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说了。”
闻一舟挑起眉:“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了?”
他几乎是气鼓鼓地道:“都是。”
闻一舟有些纳闷:“发什么脾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在被哭着抱住的时候,在耳鬓厮磨情难自禁的时候,在身体贴合、汗液都相融在一起的时候,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于蔺逾岸心脏底再次冒头,自不量力地蠢蠢欲动。但当闻一舟昏睡过去,嘴里喃喃喊出何谦名字的那一刻,那被欲望和冲动烘起的一腔热血,毫无防抗地被彻头彻尾浇了个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