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闻一舟想起来了,对方一旦收起那傻乎乎的笑容,便会泄露出某种充满压迫感的危险讯号。之前他酒醉之际和自己表白心迹的时候,也是这般表情,好像是……
好像是带着一股子疯狂,浑身散发着站在悬崖边还拉着自己想要一起往下跳的冲动和不管不顾。
彼时闻一舟只想躲避,此时却竟然甘之如饴,原本忐忑难安了一夜——不,是足足三个月间都高悬喉头的心,在确定了这份认知之后,才总算回落。
重新看着我吧,闻一舟无声地许愿,热切地、偏执地,只看着我一个人。
他又不禁分神——三个月尚且如此难捱,那么七年,七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蔺逾岸感受到怀里紧绷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闻一舟的手臂抬起来绕到他背上,手心的温度滚烫炙热,亲密地贴着他。
“你心跳得好快。”闻一舟说。
“是你的错,”蔺逾岸说,“是你不好。”
“这也要怪我,”闻一舟有些好笑:“数落了我一晚上。”
蔺逾岸声音忽然哽咽了:“就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先认识我?你为什么……”
闻一舟愣住了。
很快,他明白过来——这听起来是一句无厘头的指摘,然而浓缩了蔺逾岸长达七年的委屈。
为什么不是他们俩先认识?为什么要让他毫无希望地苦等七年。他从大学等到毕业,从职业队等到退役,他不知道该怪谁,怪何谦,怪自己,还是怪命运的捉弄。
“是我错了,”闻一舟苦涩地弯起嘴角,点了点头,“还说我呢,明明自己最爱哭。”
“都怪你,”蔺逾岸把脸埋在他脖子上,眼泪顺着他衣领流到胸口上,音调支离破碎:“明明只是晚了几周时间而已,为什么不先喜欢我?都怪你,都是你不好……”
“现在改不行吗?”闻一舟轻声说,手顺着他的背不住抚摸,“我已经知错了,现在改不好吗?”
“真的吗?”蔺逾岸哭的肩膀颤抖,声音断断续续,“你没骗我吗?你别骗我……”
“没骗你,我说了,我的歌从不说谎。”闻一舟偷偷亲了他头发一下,又补充道:“今天晚上,我的嘴巴也不会说谎。”
蔺逾岸带着哭腔,好像一条不再愿意相信可恶人类的小狗,可怜巴巴地问:“那明天呢?”
“明天吗?”闻一舟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明天嘛……就不一定了。”
蔺逾岸猛地抬起头,眉毛和眼角都耷拉着,满脸泪痕,但眼神极其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