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者毫不遮掩的视线,席与风的反应是抬手看腕表,说:“你迟到了。”
并非责怪的语气,而是陈述事实。
弄得江若一时愣怔,半晌才给出回应:“……路上堵。”
所幸席与风并没有打算同他计较,开门见山切入正题:“要什么,想好了吗?”
江若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根据他的经验,这种类似敲诈的行为,被敲诈的一方应该竖起十足的戒备,至少先发制人划个范围,告诉他哪些可以要,哪些想都别想。
不过也省去了浪费口舌的麻烦。
江若便也直截了当地说:“借钱。”
然后报了“三”打头的六位数,刚够安何的手术费以及后续的治疗开销。
几乎是江若刚收声,席与风就从手边的文件里抽了张纸,反过来空白面朝上,推到江若面前。
“卡号。”
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快到江若行走江湖的一套谈判技巧都没派上用场。
拿到卡号,席与风递给身边助理模样的青年,让他去打款。
十分钟不到,江若就收到了到账短信,整整三十万,一分不少。
纸和笔还在手边,江若在卡号下面另起一行,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
这才是他要求面谈的目的,当面给出承诺显得诚恳许多,不然怎么看都像个骗完钱扭头就玩消失的人渣。
“我叫江若。”他把纸递回去,“这笔钱我今年内一定如数归还,如果您不放心,可以留个——”
“不必。”席与风看都没看那纸一眼,“这是你应得的。”
短短几个字,让江若心口倏地一凉。
是了,初次见面他就在讹钱,旁人不了解他的过去,亦不知他秉性,自是先入为主,给他贴上了另有所图的标签。
他口中的“借”字在席与风眼里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在于粉饰,让要钱的理由更冠冕堂皇。
自始至终,席与风都站在高高的金字塔尖上,俯瞰无数个像江若一样为了苟活拼命挣扎的凡人,并不好奇他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所以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因为根本没有互相认识的必要。
不知过去多久,江若听见自己笑了一声。
似在自嘲,又有几分释然的意味。他把那张纸收了回来,一边对折叠了几道,一边说:“既然席总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席与风又问江若,还有没有别的想要,显是不想被他缠上,从此多了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江若问:“你觉得我还应该要点什么?”
“您”都省了,什么样的情绪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