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长公主摇了摇嘴唇,显然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平等对待而已。
“说起来,法座阁下,我们还是表亲呢。”国王又看向红衣主教,“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您家族比起我的家族更有资格坐在王位上。”
“承蒙陛下还记得。”红衣主教自嘲地笑了笑,“然而这与其说是一种荣幸,不如说是不幸。”
“我对您的家族遭遇的一切感到很遗憾。”国王说道,“不过我认为我父亲做了他必须做的事。”
“处死照顾过他的老人,以及才几岁大的孩子吗?”红衣主教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来。
“然而他们都是王位的觊觎者,不是吗?对于一个流着金雀花家族的血的人,如果他的家族坐在王位上,那么这血统就是上帝的赐福,反之就是魔鬼的诅咒,这一点您一定明白的。”国王逼视着红衣主教苍老的脸庞,那上面的条条沟壑既可以被解释为智慧的象征,也可以被解释为遭受过的苦难的印记。“而您公然号召敌国入侵您的祖国,公然反对我的父亲,您的举动让他们从王位觊觎者变成了潜在的威胁,从某种角度上,您手上沾的他们的血,比起我父亲手上的也不遑多让呢。”
红衣主教的脸色终于变得铁青,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既然教皇陛下希望您来释放善意,那么我就接受这份善意,我也欢迎您来英格兰。但是如果您本人,或是罗马的教皇陛下,或者是查理五世皇帝打的是什么别的主意,那我恐怕也只能被迫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了。”国王拉了拉铃,大门打开,罗伯特走进房间。
“我祝您在英格兰一切顺利。”国王对红衣主教点了点头,显然是在送客。
红衣主教鞠了个躬,一言不发地退出房间,玛丽长公主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同主教的影子一般。
第80章 马姆齐甜酒
在哈特菲尔德宫爆发的那次激烈的争吵后的第二天,托马斯爵士吩咐仆人套马车,驱车返回了他在伦敦的宅邸,他随身还带着大量的现金,准备挥霍在妓院和赌场当中,这些钱不消说是来自自己妻子的嫁妆。
先王后自从那一晚之后就卧病在床,浑身乏力,医生们的看法是她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实属万幸。距离先王后的预产期还剩下两个月,在这段时间内她务必安心休养,绝不能再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于是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先王后一直躺在床上,从卧病在床的第二天起她就发起了高烧,然而与通常发烧病人的昏昏沉沉相反,王后的神经一直处于一种极端亢奋的状态,这不由得令医生们忧心忡忡,许多人认为这是谵妄的前兆。
在一天的二十四小时里,王后有一半的时间都处于这种神智不清的状态,她嘴里咕哝着难以理解的话语,似乎是在描述她眼前所看到的某种幻觉——那些还活着的人和已经死去的人的影子在她的眼前晃悠,而当她想要拦住他们时,这些影子又变成一团朦胧的雾气。
圣诞节过去了,新年也过去了,在宫廷里先王后的缺席也引来了不少流言蜚语。托马斯爵士与自己的继女伊丽莎白公主一起参加了节庆仪式,他们之间的亲密也令许多人颇有微词。按照宫廷中大多数人的看法,如果托马斯爵士不及时收手,那么一桩丑闻将不可避免。